见了,祁川和谁聊过之后恍然大悟的声音。
“……啊?原来真的是哑巴,怪不得……”
蝉鸣声盘旋在这座城市上空,一圈一圈,仿若魔咒,在魔咒面前任何声音都是可以忽视的。郗白在这天结束的时候由衷地松了口气--事不过三,他绝对不会幸运到让谁的目光为他停留超过三次。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种扭曲的开心,就连空手对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也只觉得畅快。
校园里的人群呈鸟兽散,没有带伞的人挤在校门口。翻盖手机上各种各样的挂饰晃动着,隔壁书报亭里的《comic》被抢完了最后一本,老板又拿出了一大盒风靡小学部的战斗王陀螺,慈爱地看着他年幼的客户们。这里人太多了,郗白看准了绿灯,咬牙杀出重围,踏过水洼,一溜烟跑到了街对面。
他的额发是真的有些长了,被雨打湿之后更是垂下来戳到眼睛。反光橱窗里印出的自己真的很呆,郗锦也已经说了很多遍哥哥快把头发剪一剪,但是他却觉得这样厚重的额发能够遮住什么,能够让他觉得安全。
三色柱旁蹲在台阶上抽烟的黄毛哥目光du辣,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犹豫,笑眯眯地招呼他,“弟弟,头发该剪了呀。”
话音刚落,黄毛哥踩着人字拖的脚踏进了一块浮砖里,被溅了一小腿的水。他烟掉在地上,骂了声cāo。
噗。
郗白的嘴角动了动。在对方再度招呼自己之前,他匆匆垂下视线,准备继续往前走。然而另个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
“是该剪了。”那个人说。
转了好多天又回到原点,也是下雨天,也是这附近,也是四百万人相遇再擦肩的平凡瞬间。只不过上一回比这次还要晚一些,少年指尖的烟头就是夜幕下的猩红眼睛,盯得他发颤。别的落汤鸡都狼狈,就他狼狈着还挺拔迷人,他拦下他说,唉同学借个五十块救急。
都是借过钱的关系了他们好像很熟了一样,祁川就这么搭上了他的肩。
“走,把你这个刘海剪了。”
郗白突然觉得当个哑巴不会说话也有一点点点点好处,他用不着说话,祁川把他需要说的话都讲完了,这里剪短点,这里打薄点,这里修一修,郗白只需要坐在椅子上,当乖巧的木偶。
黄毛哥已经跟祁川已经是换过烟的关系了,恨不得飞舞着剪刀来给他们炫段特技。郗白一直垂着眼睛,细白的手指绞在一起,听旁边祁川和黄毛哥的话题又跑到了dota。吹风机呼呼呼地□□着他的头顶,他努力分辨着四周回dàng的歌声。跑色的电视机放着里大街小巷里传唱的流行曲,她们在唱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郗白直到跟在祁川后面走出店门都没怎么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突然空旷的额头凉飕飕的。他身边上一秒还跟人聊得欢畅的少年,一出门眼中的笑意就消散了干净。
“cāo,什么狗屁总监,剪得也没多好啊这么贵。”
祁川一边手chā在口袋里走下楼梯,一边手臂在空气中小幅度晃动了一下。他的小臂上贴着一个新的创口贴,他的皮肤上总会出现大大小小的创口贴。
“不过……”祁川回过头对他说。他站在三节台阶下面,这样他们就终于一样高了。
郗白鬼使神差地,顺着他的声音抬眼望向他。少年身后是雨,是路灯,是车水马龙,他逆着光的轮廓中每一道线条都那么优越,他锋利的眉眼,笃定的神情,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构成了昏暗雨夜的全部光点。
祁川挑起嘴角,朝他一笑。
“不过这么看的话你还挺好看啊。”
轰一声,他的幻听中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他没有被光灼伤,但是被光烙下了印记。他渺小无措到被一个笑容压垮,凡人遇到神祇必须跪下,但其实此时什么都没有发生,黄昏的最后一道光被夜幕吞噬,细小的飞虫扑进路灯罩里,然后就没有了后文。
祁川总是不记得带伞,郗白也自然而然地踏入雨里,他们朝不同的方向走去。书里夹着的两百块变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