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说话声弄醒时,明明感觉自己才躺下没多久。一整夜半梦半醒,他睡得十分难受,赶紧起床反倒是一种解脱。
雨下了整夜没停,单看窗外yin沉的天幕都无法分清现在是清晨还是傍晚。郗白把房间里的空调关了,拉开窗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回收家电的大叔骑着三轮穿过小街,“收冰箱--彩电--洗衣机--空调”的哟呵声忽远忽近,日复一日。夏日的风到底还是带着温度的,雨汽和热浪一起扑面而来,而郗白却不太嗅得到那种味道了。
他脑袋昏沉,全身发冷,四肢乏力,除了还算比较清醒的意识之外,全身似乎没剩一个好使的地方。郗白抬手摸上自己滚烫的额头,有些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绿豆粥榨菜咸鸭蛋,油条豆浆蛋挞。爸妈把早餐端上桌,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因为儿子中午不回家,他们担心他在外头吃不好,郗家的早餐总是格外丰盛的。郗白看着冒出红油的鸭蛋黄,胃部开始翻滚,他有空腹感,但并不是很想吃东西。为了不让家人看出异常,郗白乖巧地坐在他们身边,硬着头皮喝了一大碗粥。还好,他最擅长的事就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昨晚在平凉街的时候淋到了一点雨,但回家路上他撑了伞,只不过是湿着衣服吹了点风,就这样都能生病,太弱鸡了……郗白忍不住鄙视自己。高温使他的思绪开始漂浮,或者说他灵魂中的一部分留在了昨晚的雨街上,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他听了祁川的话,但是从坐上车的那一秒他就开始后悔。不过比起担忧,他更清楚自己无用的事实--成为累赘,拖别人后腿这种事,他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毕竟第一次,他就以失去声音的方式而获得了漫长的惩罚。
郗白在上课前十分钟的时候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楼,他在十二班外的走廊上徘徊了一会儿。他并没有祁川的联系方式,所以他不能请假不来上课,学校和蓝狼是唯二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他朝班里望了望,并没有找到祁川和施钧洋,又没办法随便拉一个人打听……
正当他顶着张苍白又踌躇的脸不知所措时,他迎面遇上了殷染。
殷染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提了一个帆布袋,正要往楼梯口走。郗白的嘴唇动了动,在她匆匆走过之前,他倏地拍了一下她的肩。
……不知道他是烧晕了还是胆子真的变大了,做出这个动作之前他完全没有思考。而且就算他拦下了她,他要怎么表达出自己想问的话?
对上郗白的脸,殷染也愣住了。她的脸色很差,那双圆圆的杏眼肿着,一看就是哭过了。她和他对视了几秒,似乎在等他的下文,而后又缓慢地想起了他是个哑巴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从他那张yin郁脸上读懂了些许。
“……没有大事,不用担心。”
她清了清有些哑的嗓子,说完就利索地转身走了。
郗白咀嚼着她的话,被上课铃催着回了班级。在他昏昏沉沉地盯着黑板出神的时候,一个少年撑着他送的黑伞,缓缓地走进校园。
祁川猛地擤了一下鼻涕,早上被孟老板塞的纸巾走了一路就已经用完了。他把纸团丢进垃圾桶里,紧接着连咳了好几声。
“……cāo。”
祁川感觉自己好久没生过病了,他将昏沉的脑袋和手中的伞一起甩了甩,然后走上了教学楼。他没有进班级,而是在楼梯间找了个略微干净点的角落蹲坐了会儿。反正已经上课了,他这个样子闯进去也会被赶出来,还要附带任意一个老师巴拉巴拉一堆叨叨。
到第一个课间的时候他才从后门晃进班级,祁川已经尝试低调了,但他的出现还是刷刷引来了一堆视线。他又挂了彩,眼角嘴角都青紫着,右手指节还肿了起来。而施钧洋根本没来上学,殷染脸色也差,早上来了然后请了个假又走了。几个哥们围观了一下祁川那张有些残破的帅脸,忍不住调侃道,“不是吧,你和施钧洋终于因为级花打起来了?”
祁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