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善变又矛盾的生物。原本他觉得最温馨的地方也是一座漂亮的玻璃城吗,不用心呵护的话,下场雨就会被击碎。
“你今晚再不回来我们就准备去报警了!!”
“你要是想出去,跟我们说一声也好啊,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懂事呢!?”
“整整一天一夜!你说说看,你跑到哪儿去了!!”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或者准确来说,有些事情永远不能拿来试探家人,哪怕是他最珍贵,最信仰的感情,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那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一时间父母的声音叠在一起朝他袭来,他于一片平静的空白中听了个大概,担忧,责怪,愤怒,他越是不回应,就越将人bi得急火攻心。他们也急得忘了,这个孩子从来就是这么沉默着的。
而沉默之后的发声,才是最不容反驳的。
“是。”他承认道。刚开口时的声音很小,习惯xing地小声,于是他很快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
“擅自跑出去,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父母倏地愣住了。
“之前说的,和朋友一起玩,朋友是他。”
“晚回家,因为跟他去了别的地方。”
郗白开始回答他之前没有直面的问题,这比他早些时候预计的要提前太多了,但是如果他已经认定了来日,这是早晚要坦白的事。而且说过的谎一直是心里的疙瘩,是时候挖掉它们了。
“在外留宿,也是因为他。”
“新年的时候跑下楼,因为他来找我。”
郗白一项一项地细数着,不用看也知道父母已经是惊讶至极,也生气至极到说不出话的样子。他停顿了两秒,又平静地说道:“我喜欢……”
喜欢他的“他”还没有说完,啪一声,一个耳光甩得郗白偏开了脸。
“你--你这孩子怎么敢--!!”
这在郗白家算是稀奇的场景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父母从来没有骂过他,因为他的确很乖,学生时代最被看重的成绩上他也是名列前茅,加上他的特殊经历使得大人们对他的心疼更多,额外关照到现在,他终于和别的青春期叛逆的孩子一样,会被骂被打。
这可真是新奇,郗白苦中作乐地想。
我为什么不敢?
他缓缓地把头转回来,抬起眼对上妈妈通红的眼睛。可他又好到哪儿去了呢?他的眼睛又酸又疼,从下午到晚上一直断断续续地哭,现在肯定肿得跟核桃一样。他没有想要拿自己的狼狈做要挟,只是这是他真实的样子,他们应该要看见。
郗白的父母的确看见了,男孩红肿得不像话的眼睛,还有他眼睛里与脆弱相反的,无比坚定的东西。这样的郗白他们也从未见过,转而一想,刚才那些流畅有力的发言,也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
这可是反常,是异端,也可以是幸运,是奇迹。
“……还有。”又想起了什么,郗白继续说了下去。
“想要看医生,想要开口说话,也是因为他。”
回忆起了一路磕磕绊绊的天真,郗白的语气平和又温柔。
“全都是因为他,因为我喜欢他。”
他说完了。郗白摘下了帽子抱在怀里,一副要打要骂随便的样子。紧接着响起的是几声脚步声,郗妈妈朝主卧走去,然后哐一声把门甩上,很快就传来隐约的哭声。
郗爸爸的手都在抖,“你,你……”
他“你”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撑着额不语。压抑窒息的氛围里,郗白垂下了头,他眼睛真的好痛,痛到不耐受家里的灯光。
“我明天能回学校上课了吗?”沉默的最后,他轻声请求。
“他已经走了,去别的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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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二日晴空万里,天气渐渐回温,不少人已经开始期盼阳春三月,在雨季之前,那会是一年中最舒服的一段时间。施钧洋叼着根棒棒糖写习题,阳光在他课桌上留下金色的刻痕,课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