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善终。这便是先甜后苦之命。至于不得善终会落在哪一点上,凭她现在的状况,是掐算不出的。
胡颜通开长发,将其甩到身后,伸手摸了摸铁链,扬了扬自己的指甲,却并没有用指甲去割铁链。她的指甲固然锋利,却并非削铁如泥的利刃。一想到指甲残缺不全,她就禁不住心疼。
算了,姑且再等一等吧。
胡颜眯眼望向外面,估摸了一下时辰,暗道:应该快回来了。
不多时,独眼猫头鹰、笨土狗和瘸腿狐狸回来了。
三只动物被阻隔在木板门外并没有多长时间。但见瘸腿狐狸爬到笨土狗的头上,用前爪抓着木栓使劲儿拖拉,几次之后,门栓掉落在地上,三只动物叼着自己今日得到的食物,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木板棚子。笨土狗用脑袋一顶,又将木板门关合在一起。
三只动物警觉地打量起胡颜,确认她是这里的住户后,便不在搭理她,躲在离她远远的地方,享受起自己的美食。
胡颜拿起一块兽皮,为自己做了一双简单的鞋子。鞋子的样子并不美观,但比她神志不清那会弄的不知强了多少倍。至少,胡颜自己很满意。
燕家戏班这边的顶梁柱幺玖去赴堂会,燕得林百无聊赖之下又犯了赌瘾,一头钻进赌坊,堵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待输得只剩下一条裤衩,还欠了五十两的赌债之后,这才被护院踹着屁股赶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去拜见这家赌坊的坊主白子戚。
燕得林还想翻本,拎着没了腰带的大裤衩,舔着脸,挤着笑,苦苦哀求着:“白爷,您高抬贵手,再借点儿银子翻身呗。”
白爷一身玄色锦缎,斜倚在榻上,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闭眼听着小曲。忽闻燕得林出声,抓起手中的茶盏,照着燕得林的脑袋瓜子便砸了下去!
燕得林刚要“哎呦”出声,站在他身侧的护院忙一把卸了他的下巴,紧接着将其按倒在地,不许他乱动。打手没想到燕得林如此的没有眼水儿,竟敢扰了白爷听小曲!若是白爷怪罪下来,他这个护院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唱曲儿的小女子吓得声音一顿,偷眼去瞧面沉似水的白爷,见白爷又闭上了眼睛,也不敢耽搁,忙甩开衣袖,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待小女子唱完,白子戚轻轻地动了动食指,小女子这才偷偷地嘘了一口气,躬身退出了厢房。
护院松开燕得林,将他的下巴归位。
燕得林一抹额上的血,想要开口骂人,却迫于白子戚的银威,愣是将那口怒气咽进了肚子里。他吸了吸鼻子,恨恨地瞪了护院一眼,转头看向白子戚的时候,已是满脸堆笑的怂样。他佝偻着腰,提溜着裤衩子,谄媚道:“白爷好兴致啊。都怪我是个愚笨的,来得不是时候,差点儿扰了白爷的雅兴。那啥,白爷,我是个实诚的粗人,也不会那虚头巴脑地一套,您再借我个十两,不不,三十两,再借我三十两,我燕得林翻了本,少不了您的好处。”他伸出手去比量银子数,害得裤衩滑落,漏出了大半个白嫩的腚,忙又收手拉住裤衩,尴尬地咧嘴直笑。
白子戚微垂着眼,也不看燕得林,而是直接问道:“你能给爷什么好处?”
白子戚的声音不冷不热,就像在唠家常一样,却令燕得林觉得有些冷,暗道这天看着暖了,不穿衣服还是挺凉的。
燕得林不傻,见白子戚说出此话定是有所图,忙将吐出去的话往回拉:“白爷您要钱有钱要美人有美人,我能孝敬您的,也就是这颗心了。”
白子戚抬眼看向燕得林,一张脸不冷不热不怒,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说:“燕老板这皮,够厚的。我正缺一双鞋底,此事就拜托给燕老板了。”说完,继续闭目养神。
护院得了吩咐,扬起斗大的拳头,照着燕得林的脸便砸了过去!
燕得林吓得不轻,尚未交手便怂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护院这一拳轮空,险些闪了自己的老腰。
燕得林求饶道:“白爷白爷,饶命饶命!这银子我不借了、不借了……”
白子戚微微皱眉。
护院会意,喝道:“你这龟孙子还有胆子借钱?!你这段时间加里加外欠下的堵债可有二百二十两了!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燕得林耷拉下肩膀,嘟囔道:“有银子自然就还了。”
护院一脚踢出,踹在了燕得林的腰上。
燕得林痛得嗷呜一声,扑在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护院扬起拳头,照着燕得林的脸便砸去。
白子戚道:“且慢。”眼睛随之张开。
护院住手,燕得林松了一口气,暗道:这白子戚也没有外面传言得那么可怕嘛。他见了老子,还不是手软?!
白子戚站起身,踱到燕得林的面前,教训起护院:“要顾全燕老板的颜面,怎能打脸?”
燕得林点头附和道:“那是,那是……”
白子戚垂眸,看向自己伸出的双手,一边欣赏着,一边凉凉地说:“我说了,只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