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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又慢慢走了两日。
殷瑜“初”尝滋味,天天念叨说让裴质去看看沿路的风光,却又不让裴质下床。
两人日夜不分地腻歪着,直到第三天凌晨。外面声音喧哗,许望北突然一身是血地跑了回来。
打开门,裴质看见裴亦一手抱着许望北,另一只手给许望北快速包扎伤口。向来遇事冷静的裴亦,此刻目光里满是惊惶。
等裴亦将许望北的血衣除去,裴质这才发现,许望北身上竟然有十几道刀口!
在裴亦为许望北包扎的同时,许望北也抓紧时间,向殷瑜禀报他遇到的情况。
原来许望北被贬去余杭白虎营,他出发不到两日,在路上竟然发现他即将要路过的城镇,竟然一寸一寸地陷入到地底下去了。
他急忙疏散百姓到隔壁城镇躲避,却发现隔壁城镇已被叛军占领。
他和百姓都被抓了起来,叛军得知他的身份,要与他一起假扮朝廷大军,骗金陵城的官员打开城门。他假装贪生怕死,一口答应,还向叛军讨要官职。
叛军不疑有它,好吃好喝地招待他。
带着叛军的主力来到金陵城外,在金陵城官员露面时,他却突然变脸,猛然抢过身后兵卒的大刀,砍死了叛军主将,揭破叛军身份,命金陵城官员将叛军就地诛杀。
叛军群龙无首,不但没有顺利进城,反而还被金陵城内驻兵杀了个七七八八。怀恨在心,一连砍了许望北十几刀。
许望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他竟然又自己醒了过来。
当时叛军的援军已经赶到了金陵城,眼看金陵城即将不保,他又抢了匹战马,凭着一口气跑回来报信。
御医赶来看到他的伤口,都觉得不可思议。按理他伤这么重,早该死了,却还能这么折腾,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
裴质一边听他说,一边帮他止血。裴亦也把位置让给御医,裴质瞧见裴亦方才还在有条不紊包扎的手,这会却一直在抖个不停。
“许望北什么情况?”裴质问000。
000对他进行了扫描:“换成平常人早死透了,但你在他身上砸过地雷,护了他几次,效果还有残留,所以他还有一口气不会散尽。我真佩服他,即便有这一口气撑着,可他这一路骑马颠簸,一定疼的生不如死,平常人坚持不下来的。”
裴质刚松口气,000又说:“他身上刀伤好治,可他这一路,把五脏六腑都给震坏了,这口气恐怕撑不了太久。”
裴质忙检查许望北内脏的情况,果然都已经伤到了,这种情况,yào石无医。哪怕裴质这样的神医,也只能让许望北多活上几日,而且还会非常痛苦。
与其让许望北痛的人事不省地在床上躺几日,还不如不救。
他把手从许望北身上移开。他这样一个小动作,裴亦立马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狠狠咬了咬后槽牙,站出来躬身道:“陛下,他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能否允臣带他去歇息。”
殷瑜见御医也直摇头,只得点头允诺。裴亦便毫不犹豫地抱着许望北走了。
裴质与000说:“砸雷救人。”
“恐怕不好救,他这种病不是喝了duyào或者受了外伤,而是五脏六腑都已经烂了。恐怕这个人是救不回来了。”
裴质让它想办法联系上病du,无论如何,都要把许望北救下来。裴亦看着清冷,可许望北若死了,裴亦定然不会独活。
这边裴亦抱着许望北回了房间,轻手轻脚将人放在床上。
许望北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还笑着说:“我不疼,你不用担心我。你抓紧时间往京城走吧,我得留在这里养伤。陛下一定会给我留御医,你不必担心我。”
裴亦捧起他的手,噙着泪,却又带着笑容,轻轻地亲了亲他的手背:“好,我等你歇下了就走。”
“你先走,我还不困。”许望北知道他一闭上眼睛,可能就再也睁不开了。他不想裴亦看着他死去,他想把裴亦骗走。
但裴亦又岂是他能骗过的。无论他怎么说,裴亦都只顺着他的话柔柔地打回去,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平时挨一下打都要嚎半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