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能承受的最大损失,直到战争没有丝毫怜悯地将整座建筑都夷为平地。
美是很脆弱的,简成蹊想。
他看着那座被手脚架包围的还在重建的建筑物,仿佛能看到那颗zhà弹,zhà毁了那幅《年轻的殉道者》,zhà裂了那尊至真至美的雕塑。
“那如果那尊雕塑也在战争中被毁了呢?”他是真的很认真地跟高新野探讨,情绪也没有激动,“或者在另一个人的府邸里被砸成碎块dàng然无存呢?”
“所以没有什么是永恒不朽的,对吧。”他说,很笃定,也很平静。那一刻他也看到了宋渠结局,如果2019年他也亲眼目睹巴黎圣母院的塔尖轰然倒塌,当那火光印在他眼里,烧到他心里,他扪心自问,肯定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永恒不朽。
他原本就不寄希望于未来,他从那一刻起也无法相信当下。二十一岁的宋渠在塔尖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所以即便他求生yu再强,再坚强,做了再多的努力,当鲜血散开模糊他的视线,他最后一眼就算能再看到林源,他也不会为那个注定到来的死亡有丝毫的后悔。
“他把自己浸到水里,像一个年轻的殉道者没有丝毫的挣扎。”他对高新野说,“他离开得心甘情愿,他解脱得如愿以偿。”
“……不改了?”高新野问。
简成蹊点头,这是宋渠的结局,他改不了。
“好。”高新野用力地握住简成蹊在自己口袋里的手,“那我们去看你的。”
他把简成蹊的手拿出来了,然后拽着他一刻不停地往回跑。
跑过市政厅,穿着花园,绕过剧院,还有沿路的一个又一个教堂,他们又回到了卢浮宫。
他看着高新野和工作人员jiāo涉,出示了一些文件,也打了几通电话,他们再进入博物馆是二十分钟之后,陪同的有两名安保alpha和一位女xingomega讲解员,她对简成蹊用带着法语口音的通用语温柔地说,今夜卢浮宫只为你们开放。
简成蹊懵了。
“您也可以触碰所有雕塑,”她解释道,“您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在平日里,我们也会为有视力障碍的游客提供这项服务。”
她说:“谁都有切身感知美的权利。”
她和安保站在离简成蹊和高新野五六米远的地方,并没有上前打扰。这时候室外的光线也渐渐有些暗淡,由白变成微黄,给洁白的大理石雕塑染上别样的色彩。
“触碰他。”高新野站在简成蹊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
简成蹊真的被蛊惑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落在赫耳玛佛洛狄忒的肩头,但大理石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好像自己在打破什么禁忌。
他兵荒马乱地要把手抽回往后退,但高新野把自己的手掌覆到简成蹊的手背,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赫耳玛佛洛狄忒的luo露的光洁肌肤。
“你没有在亵渎任何人。”高新野说着,引导简成蹊的手缓缓往下,划过脊椎、腰窝、臀部、大腿外侧……他握住了赫耳玛佛洛狄忒的脚踝,手掌张开贴在那脚掌上,他再轻轻一握,他的指尖穿过那玲珑如玉的脚趾。
“不行……”简成蹊自己的脚趾也不受控制地蜷了蜷,他此时此刻的感触难以言状,不管是肢体上的还是内心深处,那种望眼yu穿的汹涌他从未体验过。
但高新野似乎觉得还不够,他推着简成蹊走到雕塑的对面,手指穿过简成蹊的指缝,跟他一起,从蜷曲的头发往下,抚摸雕塑脖子上时光留下的细碎损伤,小巧的胸部,平坦而柔软的小腹,再往下,再往下简成蹊呼吸都不太顺畅了,他再一次坚决要把手挪开,但扭过头把眼睛紧紧闭上的同时,他也和高新野一起,触碰到了那最后的禁忌。
“我这是……”简成蹊兵荒马乱,不敢睁开眼,去看他的手放的地方,“你让我把手放开……这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好。”高新野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说:“可那就是你自己啊。”
你在触碰的是超越xing别的赫耳玛佛洛狄忒,你供若神明的也是你自己。
——你就是美,你最应该爱的就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