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晴猛地抬起头来,站起身,风一样地往山洞外跑去。
裴景纳闷,也不明白她急啥。跟着出去,却看到,赵又晴止步在山洞前,抬头遥望着外面漆黑色的大雨,眼眸如沉寂千年的灰。
裴景奇怪地看她一眼,然后伸出手,雨滴落到他手背上,由皮肤映衬,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
他嘀咕:“原来不是黑色的啊。”
紧接着他听到了,在忠廉村方向,各种响彻天际的恶鬼的哭嚎呻吟,贯耳yu聋。
“怎么回事?”
赵又晴没说话,也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向上接住从天而落的雨。腐蚀皮肤,腐蚀血肉,然后腐蚀白骨,她的手活生生在雨中“没了”,只留下狰狞的断口。
赵又晴似有若无扯了下唇角,把手收回来,鬼的身体都可以再生,她的表情怏怏:“你运气真的不好。”
裴景:“什么?”
赵又晴说:“你去不了张家了。张家的人回来了。”
裴景明知故问:“谁?”
赵又晴答:“一个你最好不要去招惹的人。”
她心情似乎更低落了,看着自己消失的手,“这雨可以说是整个忠廉村的噩梦了。刚到地下的时候,就一直下着这种雨,那个时候房屋都倾塌,没处躲,村民们只能在雨中一直腐烂后重生,周而复始,不过当初我不会被雨伤害,就像你一样。”
“这雨是来罚罪人的。罪孽越重,痛苦越重。邪念越深,折磨越深。”
“我现在居然也有了罪孽和邪念?”
她声音越来越低,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裴景对张青书的xing子差不多也有了个了解。
一个沉浸在自己的善恶是非观中,执迷不悟,企图拯救世人的疯子。
七杀歌,罚罪雨,张青书就没想过——这一切的罪恶源于他自己吗?
他才是最大的恶人,怎么不选择自杀?
*
季无忧醒过来的时候,肚子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还没睁开眼,先闻到一种恶臭味,冲得他胃部翻滚。地下室里,灯火泛着一点微微的青色,人油灯挂在两壁。
他被人拽着头发,往上提。先看到的是墙壁上被摆开的几张人皮,视线更清楚,看到一张布满沟壑的脸。
一个老人,表情古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醒来后,扬手声音下命令:“可以了。”
季无忧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两边的人力气更大,直接把他摁在地上。他的脸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是地上的人骨,血流满脸,但现在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大脑里只有恐惧。
老人说:“这小胖子肉倒是多,不用养缸里了,直接吃吧。”
一句话相当于在季无忧脑袋里放了个zhà弹,吓得他浑身冒冷汗,呜呜呜想说话,却被死摁着头,鼻涕眼泪混合着血一起流入地下。
这时,有人从外面走过来,声音凉飕飕:“长老,另一个祭品也醒了。”
长老慢悠悠应了声,人骨做成的拐杖轻轻敲了下地面,然后转身:“那就去看看吧,把这个人也带过去。”季无忧又被人提起来,拖着往前走,烛火森森,照着两边被挂在墙壁上的断肢、内脏,血腥又恐怖。
他闭着眼,不敢抬头。
长老带他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房间摆着一口棺,他还没走进,先听到了熟悉的铃铛声。
一愣后,惶恐又害怕地抬起头,就看到虞青莲坐在棺材里——血红纱裙,乌发低绾,面沉如水。浑身的气质张扬又冷艳,如寒刀出鞘,完完全全另外一个她。
地下烛火沉沉,她一人成一景,美人如花。
长老忽然就停下脚步,藏在皱纹里灰褐色的眼眸露出一丝yin邪的目光来。
季无忧心提到嗓子口,不知道要不要喊她。他觉得眼前的少女,陌生得让他有点害怕。这几日,只见她嬉笑怒骂人间,待他如阿姐般温柔细致,未曾想,这样的少女身处困境、面对邪灵,是这样的。
长老往前走一步,低低笑起来:“今年倒是送来一个好东西,我都多久没见到女娃了,还是长得这么俊俏的女娃。”
虞青莲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在文曲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