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往前走一步的人也是个奇葩了。她是真心享受助理这份工作的。当然能把她请过来,给她的待遇肯定和那种一月拿几千块的助理是完全不一样的。沈元枢给汤茉的也是分成,他其实是个非常慷慨的人。
“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叽叽喳喳了。”沈元枢小声抱怨道:“没见过这么精力旺盛的女生。”
安璇笑了笑:“总比天天没精打采要强得多吧。”
沈元枢承认道:“那倒是。”
汤茉把东西准备妥当,沈元枢很快要出门了。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了。他在门口依恋地抱着安璇,轻轻晃了晃。安璇抬头吻了他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沈元枢点头,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汤茉走在他后面,收起了星星眼,很谨慎地提醒安璇:“如果可以,你尽量晚一点出门。我们从小区后门走,你可以从东侧门走。”
东侧门开车出去就是繁华开阔的马路,还有jiāo警岗亭,不能停车,也不能有任何障碍物。马路对面是大型的下沉式广场,没有任何可供狗仔蹲守的地方。
她做事确实非常妥帖。
桌上的饭菜罩下面扣着热腾腾的早饭,看上去营养搭配得相当均衡。安璇心里很替沈元枢高兴,看来汤茉肯定会把沈元枢照顾得很好。那个人能好好的,安璇也就放心了。
他吃过早饭,伸手收拾碗筷的时候,筷子不知怎么滚落到了地上。安璇俯身去捡,腰上却传来了一阵抽痛。
他身体柔韧xing一直极好,这种程度的拉伸本来是不该有半点儿不适的。
《风起轻澜》拍了着么久,安璇的身体损耗其实很大。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颈椎和腰部不像以前那么柔软灵活了。小腿上的旧伤在天气yin雨时,偶尔也会疼得很厉害。他曾经有很多年一直在和伤病打jiāo道,所以很清楚这种损耗意味着什么。
安璇拾起筷子,把餐具默默放进了洗碗机。
沈元枢在担心以后的路,而安璇已经知道自己的路了。他恐怕真的不会在这个圈子里停留太久。这样想其实是很不负责的,如果他讲出来,可能会有大把的人骂他。演员要敬业,要热爱自己的事业。每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和老师都是这样说的,即使是普通的小艺人,也会动情地和观众反复剖白自己如何热爱这份工作。
想要走下去,“热爱”是必须的。
但“热爱”是安璇最不能确定的东西。
表演大多数时候对他来说不难,他确实很有天赋。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即使没办法进入角色,以他的聪颖,也完全可以把习得的技巧自然地融入其中。以绝大多数观众的欣赏水平而言,他们其实分不清体验派和表现派在具体表演上区别,他们甚至也分不清一些演员演技的高下。省力气走捷径对安璇来说是太容易的事。
放弃自我,去完全接纳角色的灵魂,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他的无畏在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就被人残忍地打碎了。以至于在后来很多时候,当导演对他提出更高的要求时,他的第一反应其实都是抗拒的。他会尽量想办法避免让自我被压缩,永远保持着一个声音提醒自己:这不是真的。
这或许就是鲁元对他不满的原因。虽然他最后在拉锯中退让了很多,杀青后有很长时间都不再像他自己,但鲁元仍然对他不够满意。因为他知道安璇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只是安璇自己在抗拒。
有些事就是很矛盾的。
安璇讨厌演戏,可是又依赖演戏。沈元枢曾经说过,安璇享受表演。那也是对的,因为表演是他逃避现实的方式。他可以作为旁观者体验别人的人生,这样会让他短暂地忘记自己身上反复发作的伤痛。
表演对安璇来说并不是另一番天地,反而是个笼子。他借此躲避笼子外面的东西,却也因此束缚了自己。
可是现在,那个笼子的存在对他来说意义越来越小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旧伤在慢慢变得不那么撕心裂肺。他有些不敢相信,但又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他在慢慢痊愈。
表演对他来说,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