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跺脚掩面跑了。
剧本不是这样的。大家都有点儿愣,安璇喊了她几声,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慌忙追了出去。最后大家在网吧后头找见了她——她一个人在树底下哭得撕心裂肺。
副导演又自责又生气,说我去说他们,咱再重来一次。姚佳琦摸了摸小辰月的背,摇头道:“不用了。”
大家很不解。她叹了口气:“这不就是看客最真实的状态么?”
姚佳琦拍戏和史永年不同,她对演员很信任,一直说选对了人戏就成了一半。电影里的大部分涉及情绪冲突的戏都没有太过反复地拍过——她会提前花很多时间给演员营造氛围,调动情绪,真正用于拍摄的时间反而缩短了。
沈元枢在剧组里很低调。很多人甚至最初都不知道他过来了。后来知道还以为他是探班,渐渐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和安璇是住在一起的。
这几乎相当于是在整个剧组面前公开出柜了。
但是谁也没心思去管别人的八卦——每天有那么多繁重的工作和层出不穷的状况,每个人压力都很大。
安璇的身体不太好,全凭一口气支着。戏里的人每多咬牙坚持一会儿,戏外的那个人仿佛也就多了一些安慰。故事从黑暗走向光明,戏里和戏外的人,也就跟着从死到生地走了一次。
最后一场戏还是在那条马路边上。那时候刚刚下过小雨,树也绿了,花也开了,邮递员经过,把装着录取通知书的邮件送到了女孩子手里。故事在一个女主向老师跑来的长镜头里结束,镜头转向天空,刚好拍到了一抹少见的双彩虹。
结束了。
安璇站在那里,看着沈元枢走过来,给了自己一个结实又温暖的拥抱。
他用力回抱住他。在彩虹里,安璇仿佛看到了昔年那个孩子终于重新冲自己露出了微笑。
程灿没有死,他只是长大了。长大了的那个少年,就是安璇。
他把脸埋在沈元枢肩上,痛快地哭了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拍完这么一部戏,整个人都扒了层皮。安璇照例去医院体检,结果当场就被收治住院了。他被迫又做了一次胃镜。医生很苦口婆心,说不要压力太大精神太紧张,你这个呕吐完全就是压力和情绪造成的病。有什么事要想开。
安璇难得笑了笑,说以前是想不开,现在不会了。
他在医院住着,吃淡而无味的病号餐,沈元枢推掉了工作,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个人已经开始商量休假的事了。史永年的电影一直都没上,也不知道是卡在了什么环节。安璇也没有问。沈元枢的经纪人似乎在和那边谈音乐合作的事,但具体如何也没有定下来。
虽然是住单间,也有年轻的医护人员进出,很容易就被人认了出来。沈元枢坐在安璇床边看一本旅行指南,姿态坦然。等到查房的医生走了,他有时会凑过来亲安璇一下,然后抱怨安璇瘦了那么多,姚佳琦太不是东西。
拍完戏姚佳琦来医院探望过安璇一次,问了一个多年百思不解的问题:当年到底为什么突然提分手,是因为发现自己更喜欢男人么?
安璇说不是,然后平淡而简短地讲述了真相:他本人曾经就是xing侵的受害者。
姚佳琦半晌没说话。她没有追问具体的事,只是与安璇共同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安璇摇了摇头,说不用安慰我,已经没关系了。然后主动换了话题。
后来姚佳琦说,但你这样的心态作为演员是很可怕也很危险的。你把戏当真正的人生来过,可戏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生。
安璇说没关系,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拍这样的戏了。
姚佳琦叹了口气:你这样说,我又觉得可惜。
安璇笑了笑:人本来就是很矛盾的。这时候,她手机响了。电话接起来,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羞涩。
安璇眨了眨眼睛。
沈元枢很快回来,虎视眈眈地坐到了安璇床边。姚佳琦放下电话,毫不示弱地回望过去:小心一点,我来时可在医院外面看见娱记了。
沈元枢无所谓地耸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