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丢人。
唐楷的房间没有开窗,略有些闷热。孙自南从小怕虫子,没见到飞蛾时还好,一旦意识到这地方有虫子,立马坐立不安,每一根神经都紧张起来,感觉上到天花板,下至墙角地缝,到处都有可能埋伏着他的天敌。
过了一会儿,唐楷从隔壁回来了,见他呆呆地站在床边,似乎是头皮发麻不敢坐下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还是害怕?我检查过了,没有虫子。”
孙自南说:“那屋怎么样了?”
唐楷:“之前窗户没关,刚才你回去一开灯,虫子见光就飞进来了。我把灯关掉了,这会儿估计已经走了。”
孙自南一想到那屋被虫子造访过,就膈应得不行,叹了口气道:“算了,我问问谢卓,看还有没有别的空房间。”
“很晚了,别折腾了。”唐楷把他挡了回去,“你把行李拿到这个房间来。我去隔壁住。”
孙自南再讨厌虫子,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刚要说“那怎么行”,唐楷却像早有预料,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稍微用了点力气:“我又不怕虫子。”
说完,他走过去拎起椅子上的黑色背包,从内袋里摸出一个60毫升的透明塑料喷瓶,丢给孙自南:“要是还不放心,就拿这个喷一下床头和地面,也可以当消du洗手yè用。”
孙自南对着灯光看了一下瓶子的水样yè体,问:“这是什么?”
“phmg,盐酸聚六亚甲基胍。”唐楷背起双肩包,走向门外,“是一种高效消du杀菌剂,无du无味,放心用吧。”
啊!科学!
这一刻孙自南觉得他可以原谅整个世界,唐楷就是那照亮万古长夜的明灯。别说只是让他做一周的饭,就是唐教授从此以后把他们家当午托,天天来报到,孙自南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人在脆弱时最容易被打动,孙自南也不能免俗。毋庸置疑,他的爱情就从一瓶盐酸聚六亚甲基胍开始了。
唐楷还不知道消du剂立了大功,已令隔壁孙老板在心里唱起了咏叹调。他把屋中其他飞虫赶走,关上窗户,这才开了灯,看见四周散落的孙自南的私人物品。
他将孙自南的东西收拣到一旁,拉开背包取出换洗衣物,随后脱了衣服,走向门扉半掩的浴室。
水汽铺面而来,浴室里残留着融融的热度,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水味,有点微妙的暧昧。唐楷轻轻舒了口气,待心跳渐渐平复,伸手拧开了淋浴的开关。
热水兜头浇下,打湿了他的黑发。水幕之中,年轻男人的精壮身材袒露无余,肌肉线条流畅饱满,皮肤紧致而白皙,像一尊优美的大理石雕塑。
唐楷闭着眼,仰头任由细小水流冲刷全身,大脑则借着这短暂的独处时间复盘今日种种。不得不说这一趟来得很值,脱离了熟悉的环境,在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下,他终于掀开了面具的一角,看清了那个人游刃有余之外的部分真实。
孙自南的形象终于从一个衣冠楚楚的苍白剪影,变得立体丰富——不管是他令人惊讶的好厨艺、还是身娇肉贵的咸鱼体质,他的偶尔刻薄和经常心软,甚至怕虫子这个小小弱点,都令他觉得很有趣,也很可爱。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明白,孙自南虽然口口声声自称现实,却从未打算要把别人变得跟他一样现实。
这个人一贯口不应心,浮在海面上的真情实感少得可怜,得潜入深处,费尽思索,才能触摸到其下不为人知的浩瀚内心。
两人谈崩了那天,唐楷回家后冷静下来,再仔细一想,便意识到那天孙自南直接跟他摊牌,未尝不是一种示警。
他就差把“前方可能有坑”这几个字直接写在脑门上了。
唐楷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他,所以今天上午,他当着孙自南的面,直接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孙自南的第一反应是掩饰,很好笑似地盯着他:“唐教授,在你眼里我是个做慈善的吗?”
唐楷说:“你如果真想骗我结婚、好继承遗产,就不会对我说那番话。而你明知道我不会接受,还说了那番话,说明你从一开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