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该报礼部查检的,仍是要报给礼部亲自查检了才可落签,否则何处出了纰漏,皇上问责下来,他一介闲人可担不起那罪过——嗐,眼看就是当年克扣咱们笔墨贴补的德行了,绕着弯儿地说自己大公无私呢。”
“这话一出,我底下的主事哪个还敢捡懒啊?他们眼看晋王爷是很着紧瑞王府这丧事儿的模样,怕叫冯己如来了都不够庄重,这不就赶紧叫你礼部的几次三番去京兆司请你来么?——可你偏偏就是不来。他们说晋王爷坐在堂上,等到中午都不见礼部来揽事儿,约摸就觉得失了皇家颜面,是脸都拉下了,讲了句:“‘那就等礼部腾得开手来再说罢。’说完站起来就走了。底下人跑回来给我这一通学,哎哟,一个个怕得要死,这时候下头说你偏生又去瑞王府里了,我一听,还以为你是刻意回避晋王爷呢。”
“——哎,大仙儿,你同晋王爷这冬狩里才好了几日呀,一回京就又杠上啦?”方明珏说完拍他一下,神情作难地叽喳起来,“那吏部侍郎的缺咱还给不给他?若要是反悔,师兄那边儿可……”
裴钧顿然掐断了思绪,坐在轿中掀帘看向窗外天顶一轮宝月,直觉眼下这境状,他和姜越虽不是杠上了,却也胜似杠上了——
敢情他在京兆司乖乖等着姜越来查岗,结果姜越却在瑞王府不声不响等着他巡检;他窝在司部替姜越这脸皮薄着急,人家姜越却是动了心思要同他偶遇一把……却未想他上午三请四请都不过去,偏等到姜越走了他才yin差阳错地去了——
这还真难怪姜越生气。
更别说姜越还看见他和方明珏贴着鼻尖子开玩笑了。
这任谁来说,都该是他裴钧始乱终弃后刻意避而不见,还要吊人胃口、戏弄到底。
裴钧心烦一叹。
姜煊趴在他膝上,抬手抚来他眉头:“舅舅,脸都皱起来啦。”
裴钧被这娃娃抚平眉目,心里稍舒一些,把他抱坐好了,忽而认真问他:“煊儿,舅舅问你个事儿。你知不知道,你七叔公若是生气的话……他见着什么会开心?”
“知道!”姜煊第一时刻就点了头,指着自己鼻尖儿就叫:“我呀。”
“……”
裴钧无言看了他一会儿,竟难以反驳,心说姜煊这话虽然不假,可他总不能回回见着姜越都把外甥别腰上罢?
他再叹了口气,抬指一刮姜煊鼻头,只觉自己拿了人lun之事来问这无知孩童,还真是失心疯了,又念在次日便有开印后第一趟早朝,到时候只要拉住姜越瞧瞧,将这yin差阳错的小事哄清楚就是了,无需再独自多虑、徒增烦恼——
否则这离那自投罗网,大约就只差他亲自登门给姜越喂饭铺床的功夫了。
第39章 其罪三十六 · 怠误(下)
裴钧唉声叹气抱着姜煊下轿回房,这夜竟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
他梦见姜越远远坐在个小山包上,他迈着两腿不眠不休地往那儿赶,却慢慢悠悠怎么也爬不到顶,急得他两腿一蹬要跑,却又睁眼醒过来——
只见窗外晨光微蒙,他外甥姜煊正抱着个小布老虎,半个身子横在他大腿上痴睡着,直如块儿大石头镇住他似的。
怪说在梦里都走不动路。
他心累地掀开这孩子,暗道夜里定要把他赶回去自己睡,起来只晨练擦身吃过了饭,便进皇城往清和殿上朝去了。
然而他一到大殿,却又如撞了石墙。只因他等在殿外瞧了一刻多钟,愣是没瞧见姜越上朝。
他逮着司礼监的点官名簿一看才知道,原来姜越是今早出发去城北大营监军cāo练去了,因是开年第一回 ,时日也长,足要等到下月才能回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姜越昨日在瑞王府待了一早上,这是想在临走前再见他一次,却不想二人谁也没有知会谁地各自瞎等着,竟就这么白瞎了。
裴钧皱眉在心底一叹,暗想他与姜越这下一面或然真要等到春闱考过、他出了禁苑才可盼到了,不禁再度心欠欠起来。
正此时,身后报官忽道:“蔡太师到,蔡大学士到。”
裴钧一扭头,果见是蔡飏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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