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真是别提多舒坦,直抚胸大笑:“都是师兄教得好,教得好,我这是名师出高徒了。来来来,再摆一局。”
这么着,就把闫玉亮方才那话头给绕过去了,哄着气呼呼的闫玉亮再来输他一场。
就这般被关在禁苑中下棋看书唠嗑,偶或也论论学问,等过九日,外头春闱闭幕,试子出院,裴钧等人也能回家了。
他和闫玉亮站在前院,远见着冯己如擦着脑门儿从颂组的厢房往外走,蔡飏还在后头对另两人官员侃侃而谈、指点春秋,便心有所料地叫了冯己如一声,笑:“冯侍郎,一切可顺?”
冯己如连忙打着礼过来,饶是瞥向蔡飏的神色再头疼,也依然道:“顺的,顺的。”终也没有二话,只道裴大人也安心休养,二日部中阅卷再见,便当先出去了。
裴钧看着这人走掉的背影,知道他定是先行回礼部去守着卷纸收纳,待瞧明了哪一科放哪一箱子,才好为日后阅卷那受贿换卷之事做准备。
可他却无意作管,只与闫玉亮勾肩搭背就要走。
正此时,禁苑的守官为奉承蔡飏,拿了壶好酒来,让诸位大人只当喝一杯缓缓精神再走。
于是蔡飏就开口叫住裴钧,不无讥讽倒出一杯递到裴钧面前,邀请道:“这酒肉乐事,自然不可少了裴大人呀。来,裴大人请一杯。”此举似赏赐似施舍,仿佛让裴钧喝了别人孝敬给他的这壶酒,就可以打压裴钧的气焰,让裴钧低他一等似的。
闫玉亮看得眉心微皱,只道这二人本是同品官员,蔡飏赏酒的事儿若传出去了,旁人笑的自是裴钧,于是便要抬手替裴钧挡了这杯酒。可还未及开口,他身边的裴钧却已笑着接过了酒去,一仰头就喝下了。
喝罢,裴钧细品回味片刻,还向蔡飏眉开眼笑道:“原来是青玉酒,果真也是好酒……可此酿酒味甚重、留韵不足,虽劲头大、上脑快,可过去也是很快的——蔡大人,您也品一品罢。”
蔡飏一听,脸色都发青,裴钧摇头暗笑,只说同他说二日官中再见,便拉着闫玉亮翩然走了。
从翰林出来的时候,日暮暖光大好。裴钧经此一晒,才觉出腹中空空,再片刻,更感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周身一闻,还嗅见一股厢房里四个臭男人挤在一起瓮出的酸味儿。
他正要叫闫玉亮一起吃了饭好回府睡一觉,熟知刚走出司崇门去,就有个京兆司的杂役匆匆迎上来,说已在这儿等候多时,要请大人去司部签个拆楼的急文。
这下饭是吃不成了,裴钧只好先同闫玉亮别过,跟着那杂役,往京兆司走去。
眼下京中春闱刚过,司崇门走出的长街上便忽地更热闹起来,路上多得是听书看杂耍或走街串巷的青年人来来去去,似已全然没有了读书人的压抑困苦般,此时此刻正该做的,只是将青春光景尽数用来挥霍——
毕竟无论好与不好,中与不中,都要等一月后放榜才知晓结果,而这些来自天涯四处的学子们,腹中学问虽各自不同,可在京城短短数月里,却很快就齐齐学会了京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做派,这几日大约是郊游踏青样样都要玩遍的,而游dàng在这些布衣儒生之间,裴钧揣着一颗老心悠哉看过来,却只担心着治安不稳、京兆事杂——这样,他裴钧的工钱不涨,却要多做活路少回家了。
思虑中,一阵早春暮风吹在他身上,他眨了眨眼,只觉眼前的色彩与光影似乎因了蔡飏那一杯青玉酒而显出分朦胧来。渐渐沉暗的天色下,沿街商铺酒楼都掌上了灯火,叫裴钧醉眼中看去,直似天星摇晃在河水里,阑珊而动dàng。
他游魂似地将这些明暗一一途径,与他擦肩而过的面孔是一个也不识,待走到京兆司附近时,又竟赶上一队接亲的队伍从门前大道上行过,嘀哩哇啦地吹着唢呐竹笙,噼里啪啦放着鞭pào,一时将他耳鼓都快闹裂。
他直觉心烦,便指点了杂役,二人拐入小巷,从后门进了京兆司去,但见司中花苑依旧,草木未盛,此时过了下工的时候,人也散得差不多。
这时杂役请回了裴钧,一日的事也就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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