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道:“不必担心。眼下除了宋毅,尚无人知道这楼是你签拆的,倘若之后朝中问起,我也会一力担下。这四境不平的节骨眼儿上,绝不能让蔡家再拿你‘反贼’之说做文章,不然这京城里头闹起来,姜湛还不知要怎么打杀你,我们的事儿未免就太多了。”
“……此事应只是个巧合罢了。”姜越看向他,“你竟当这是命数之说?”
“姜越,你信我,这一预兆绝没有那么简单。”裴钧严正看向他,仔细叮嘱,“自古水之忽来,而起于yin者,不是主天下之变,便是预兆大凶,甚或两者皆存。近日你万莫独行,万莫涉险,不然前一桩刺杀之事还没查完,新的怕又来了。”
姜越见他言语恳切,便也应下,这时却忽然想起:“可是,那楼本不该是我,而应是你——”
“这我也想到了。”裴钧打断他,歉然与他相视,“故而此兆,也不知是你此世命中本就带着,还是根本被我拖累才有……如若这大变大凶只是我的,与你无关,也确实更说得过去。毕竟眼下看来,处于险境的人,确凿是我才对。”
“你别怕。”姜越沉声安慰他,“此番若是你的劫难,我定与你一同应对,绝不会留你一个人。”
这话叫裴钧哑然笑了,深深看着他道:“姜越,这普天之下都当我是佞幸权臣,或以为我能人所不能,怎么就唯独你,竟能把我当个小犊子护着——你就不怕我是个灾星哪?”
“什么灾星,不许胡说。”姜越的口吻立时严肃。
裴钧笑:“好好好,我不说了。眼下蔡家、张家才是灾星,咱们先想想怎么对付他们罢。”
姜越应言一思索,缓缓道:“如若蔡延期图围魏救赵,那怕是今科阅卷就不会要你好过。我记得去年底上,御史台曾来京兆寻你问事,怕是已有人盯上了你,你可知他们是盯上了何事?”
裴钧道:“他们查的不是京兆,而是礼部,极可能是想让我染上舞弊的案子,从而一举将我拉倒。蔡家怕是想搭把手。”
“你可有把柄在他们手中?”姜越问。
裴钧答:“我没有,他们真查下去也未见得就能查出什么。可这次如若有谁,要让他们非得找出些什么不可,他们再生搬硬套地听命行事,你又怎知他们找不到呢?yu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越细细思索,眸中倏然一明:“所以你是想趁着张家、蔡家都盯着你不放,而示之以动,假意诱敌——”
“继而无中生有,暗度陈仓。”裴钧轻轻怕起手来,“哎呀,晋王爷果真是我朝名将,这兵法纯熟,实乃臣下不可比拟。”
“少来。”姜越摇头笑了,“这你怕是早就想到了。可此事起于御史台,应付了也只是拿走张家的手罢了,蔡家又怎么办?”
裴钧道:“如我所料不差,今科出题已有蔡飏,此次阅卷,内阁必遣蔡飏作监。虽蔡太师神龙甩尾,一家子家大业大不见能有什么纰漏,可他这儿子……”
“蔡飏行事用急,若能bi一bi,或然确可露出破绽为我们所用。”姜越点点头,“那此事,就你从阅卷入手,我从李存志入手,我们无论如何先将蔡飏拿下,好歹摁住蔡延一条腿,再图后事。”
裴钧应了,又嘱咐他:“今日裴妍的案宗就入刑部了,按制当有三日复核文书,三日后便是公审第一日。那日我应还在翰林阅卷,没法子出来,到时候——”
“放心,一切有我。”姜越不等他说完,便径直道,“我本就要代世宗阁去听审,头一审向来也只是重述案情,想必不会为难裴妍,若真有什么差错,刑部崔尚书在,我在,也不会让裴妍有事。”
裴钧听他说完,只觉此事也当如此,便又道:“那我走后,煊儿在家——”
“莫如后日你一走,我就去你府上抢人。”姜越轻轻笑了,“你是怕你不在,他待在府中也不安全罢?”
裴钧心思被他说中,无奈一笑,点头道:“我怕蔡家的手要伸进来,也怕姜湛今日之后会……总之,我不放心他一人在家。姜越,这孩子又要劳烦你这叔公了。”
“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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