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恐裴钧遭难、被政敌拉下马来,而是恐裴钧这被栽赃陷害的人牵连他这真舞弊的人难逃一劫,不由第一次关心起上司的恩怨来:“难道是对面的蔡大学士?您近来在朝上,仿似同蔡家不大对付呀……”
“除了他,还能有谁?”裴钧沉下眉宇一看屋中,发现时值春日,天气暖燥,厢房里已经不备火盆了,而此时白日点火又太过怪异,要想销掉这显是栽赃的字条,便不好拿火来烧。
他转眼看着一旁忧心满面盯着他的冯己如,果断把字条往冯己如跟前儿一递,压低声道:“快,你把它吃下去。”
“……啊?”冯己如吓了一跳,“裴裴裴大人,这、这使不得!下官怎么能吃纸……”
恰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呼喝:“荐卷到!”这是第一批荐卷呈上来了。
一切都是如此琐碎又突然——此时要是厢门一开、卷纸入内,蔡飏再即刻寻由叫人搜查全馆,那裴钧手中的字条一经发现与某卷相符,那后果不堪设想。
裴钧长眉一锁,一把扯过冯己如衣领,抬手就将那字条塞进冯己如口中:“赶紧吃下去,不然你就跟我进御史台吃牢饭罢!”
冯己如吓得一双小眼即刻瞪圆,别无他法地赶紧嚼了那字条,两口吞了,又跌跌撞撞扑去桌边喝了口茶水咽下。
“笃笃”两下叩门声即刻响起,翰林院奉命送卷的书吏在外道:“冯侍郎,头批荐卷已到,请您过目。”
冯己如还坐在桌边惊魂未定,裴钧去开了门,标有“乙”字的卷箱便被杂役抬了进来,放在堂中的空地上。
这箱卷是抬给冯己如批阅,尚未标出取卷,就还没有需要裴钧过目的。于是裴钧告诫地瞥过冯己如一眼,只回身在桌上端起了那盘不请自到的点心,就走到了对面厢房去,笑若春风地叩了叩本就打开的大门。
厢中摆着刚送至的考卷,蔡飏从桌案后抬起头来,见是裴钧来了,便同身侧另两名同考官笑说:“哟,瞧瞧,是主考大人来照拂咱们了。”说着问裴钧道:“裴大人有何指教啊?”
裴钧端着点心笑了笑:“本院在蔡大学士面前,尚要称一声晚辈,何得敢与蔡大学士指教什么?不过是新见厨房送来了点心,味道不错,也不知蔡大学士这厢有或没有,便送来让大家伙儿尝尝的。”
他这话是讽刺蔡飏职权高不过他,说他有的蔡飏不定能有、跟着蔡飏的人也是跟着蔡飏受罪,一时便把蔡飏的笑脸都打冷了。
蔡飏看了眼他手中的点心,戏谑道:“裴大人,阅卷是为家国社稷铨选人才,我等自当全力以赴,怎可品茗饱食以待?这可太不成体统了。”
裴钧劝他:“蔡大学士说的虽是,可圣人尚论动静相宜、劳逸相合,这又不过是区区一盘点心罢了,吃了也不至饱食终日、空食粮俸,蔡大学士实在言重了。”说着,他故意要把点心放在蔡飏跟前儿的试卷上。
蔡飏恐试卷受污,自然慌忙拿手一挡,可裴钧此刻却就势松手,盘子便即刻翻了,一整盘糕点就全滚落在卷纸上,弄得蔡飏满桌都是。
一旁两个同考官知道这是两位大人斗起来了,没有一个敢开口的,都赶忙立到了旁边儿去,胆战心惊地看着二人。而蔡飏已经气急了,瞪向裴钧就吼道:“裴子羽!我看你是存心来我这儿捣乱!”
裴钧瞥了眼那一桌狼藉,不慌不忙地向外面叫了声“来人”,回头只抱臂看着蔡飏道:
“蔡大学士,我好好儿给您送点心来,您不吃倒也算了,全给弄洒了是什么意思?莫非蔡太师平日就这么教您吃饭的?”
“你——”蔡飏气得一句话哽在喉咙口,抬起手来向裴钧鼻子一指,眯眼咬牙道,“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才会来我这儿无事献殷勤!”
裴钧舒眉笑起来:“哦?我能有什么鬼?这眼下还不该我阅卷呢,蔡大学士这脏水是否泼得太早了些?”
蔡飏绕出桌来bi近他身道,提高了声音:“那我问问你!方才你和冯己如都离厢外出了,去了什么地方、又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敢不敢说出来!”
裴钧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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