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王爷正嘱郭氏兄弟领人出城追踪,便只得托信让梅少爷帮着寻寻治痘的大夫,又令我驾车来接你们出宫,说是晚会儿再去忠义侯府与咱们会和。”
裴钧听言凝眉:“泰王他们逃了?这是逃要回封地去?”
“可不是,这真乃糊涂!”赵先生恶叹道,“他们贿赂了城防放行,殊不知城防一手收了钱,一手却要上报宫里。若非王爷先于宫中扣了城防的消息,他们这岂非伸着脑袋给宫里砍?”
二人低声说着此事,在姜煊沿途的咳嗽声中,马车很快就到了忠义侯府。
董叔已让全府下人都罩上麻衣、蒙了脸,梅林玉正领着大夫等在正厅里。见裴钧、裴妍回府,董叔忙迎上前来瞧瞧裴钧怀中的姜煊,一看之下,眼眶即刻红了,听孩子颤着嗓子晕乎乎地叫了声董爷爷,他更是泪都要下来:“作孽啊,谁成想宫里也能染上这病?”
梅林玉摇头直叹,拉着裴钧袖子把他往里带:“哥哥,你赶紧搁下孩子医病,同妍姐都洗洗去,别孩子没好大人又染上了。”
裴妍却从裴钧怀中接过姜煊:“我不走,我要陪着煊儿。”
梅林玉急了,拦在她跟前道:“姐姐,两个专治痘疮的大夫马上就到了,我还带了个得过天花的婆子来帮衬,有他们照料,我同董叔也看着,你何苦冒这个险!”
裴钧也劝:“裴妍,天花是du症,这府上人人都要当心,你快随我去拿草yào薰薰干净。倘若留着病气害了自己,你还拿什么去照顾煊儿?”
裴妍犹疑一时,这才听进了劝,裴钧便让董叔抱了姜煊先去裴妍屋里,又亲自点了轮班杂役待命,这才拽着裴妍各自寻屋洗浴干净,烧了旧衣、换上新衣,又由韩妈妈烧了盆草yào上下薰身,直薰到眼涩鼻酸,才又罩上新的麻衣蒙面,走到裴妍的院中。
裴妍已先他一步过来,未得大夫准许入内,便正与梅林玉一同守在姜煊屋外向内张望。
屋中灯火通明,两个治痘的大夫也穿着一身疫装,此时已替姜煊脱了衣裳,正仔细查看着姜煊身上的疹子。
二人凝重地商讨了片刻,向外道:“世子殿下还小,这痘又出得急、出得烈,高热不退,若是贸然止痘,定会伤及脏腑、并发他症,眼下便只得试试顺势而行,先bi出痘来。只要痘疹结痂掉落,世子殿下便可无虞,只是……”
“只是什么?”裴妍扶在门框上慌慌问道。
大夫踟蹰:“只是,这bi痘之法,也不是万全。依照小世子的病状,约莫只两成把握得治。”
裴妍闻言,双膝一软:“两成……”
梅林玉忙扶住她,见她煎熬,亦急得说不出好话来。所幸裴钧此时还冷静,先拉了裴妍在廊中坐下道:“两成亦是生机。煊儿福泽厚,一定熬得过来。”说着便冲屋内的董叔招手。
董叔会意,忙从袖子里拿出银锭赐给两位大夫道:“二位务必尽心尽力,若是治成,大人还有赏赐。”
俩大夫赶紧谢礼,当即吩咐yào童、婆子备办起yào浴和汤剂来。
裴钧见开始医治,想了想,还是招来满府下人与姜越送来护卫们,叮嘱他们谨防外人打探。
正此时,六斤在外叫了声:“晋王爷来了!”
裴钧一回头,果见姜越风尘仆仆走入后院来,还不等问话,姜越已急急说道:“裴钧,又来消息了。”
裴钧听言一顿:“泰王找着了?”
“不,不是那件事。”姜越摇了摇头,深吸一气平复呼吸,眼见满府下人正忙着给姜煊屋里端盆送水换东西,人多眼杂,便上前两步将裴钧拉到廊外,压低声道:“南地驻军传来飞书,说苍南道的盐民揭竿起义了!”
裴钧脑中一懵:“什么?怎么会……”
——在前世,南地盐民起义是薛张改弦失败的标志,在他记忆中,应当是元光十三年春天发生的事情,今生怎会此时就发生了?
这无疑是再一次打乱了原本按部就班的历史之路,而这一乱,也无疑是比承平国姬改嫁和李存志之死更为宏大的变数。
姜越见裴钧震惊不言,只当他是意料之外,此时不愿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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