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吓得人都清醒了。
如今看来,纯属夏明之自己抽风。
兰无为放松了身体,属于医生的那个兰无为已经完成任务,现在坐在夏明之面前的,是仅作为朋友的兰无为。
但是夏明之的讲述还没有完,他也就安静地听。
他听见夏明之说道,“那天我在他公司楼底下等他,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咬他后颈。”
“那你咬了吗?”兰无为问。
“当然没有。”
夏明之坐在兰无为的对面,手放在膝盖上,有意无意地轻轻敲击着。
“你还是对阮卿充满了占有yu,想咬他?想把他藏起来?对其他omega都没有这样的冲动?”
“其他omega就算是发情期我都不会有这个冲动。”夏明之皱了下眉。
“那你想咬他的时候,还有别的想法吗?自我厌恶……觉得恶心?”
夏明之沉默了几秒。
“非常恶心,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像……那种吸血的怪物,阮卿一旦真的被我咬了,我就会剥夺走他全部的生命力。他一辈子都会被我所困。”
夏明之看着窗外,窗外绿影葱葱,是个悠静的好天气。
他从前以为阮卿对他的诱惑,更多是来自于信息素。因为他和阮卿的信息素高度匹配,天生就有极高的吸引力。所以他总是bi阮卿戴上颈环,把所有味道牢牢地锁住,自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动摇,不会妥协。
可是现在阮卿的脖子上无时无刻不带着那个黑色颈环,信息素的味道滴水不漏,昨天阮卿睡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想要标记阮卿的yu望还是越演越烈。
他在灯下看着阮卿无辜的睡颜许久,两颗尖锐的牙齿甚至有种刺痛感,叫嚣着想要把那个颈环破坏掉,咬下去,刺进阮卿的xing腺。
然后阮卿就是他的了。
真正吸引他的,从来不是信息素,而是阮卿。
但他心里偏偏又一直有个声音,喃喃的,尖利地嘲讽他——魔鬼,怪物,懦夫。
“那你有产生过度的自我保护,出现愤怒甚至冲动报复等行为吗?”兰无为的眼睛从镜片后盯着夏明之。
“没有,”夏明之想起阮卿躺在他怀里的样子,他摇了摇头,“没有,我还在心里挣扎着是否应该标记他,我难以完全说服自己,但我也不想伤害他。”
“我不会再来一次了。”夏明之垂下眼,睫毛在脸上垂下一小片yin影,遮住了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你这不是能压抑住自己的吗,慢慢来,对阮卿好一点儿,”兰无为也不计较夏明之拿他当驴使唤了,仅仅作为朋友,他轻声问道,“你还会梦到你母亲吗?”
夏明之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
他有点迟疑。
“从知道阮卿回来那天起,梦见了两次。还梦见她的墓碑,梦里有百合花的味道。”
夏明之母亲的信息素,就是接近于百合花的味道。最后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是夏明之十八岁的夏天。
“很浓的百合花味,有种近乎腐烂的感觉。我梦见无数的百合花埋葬了她。”
那铺天盖地的白色百合花,几乎连日光也要遮住了,浓郁到腐烂的花香漂浮在空气里,剥夺了人的一切感官。夏明之在梦里平静地看着花把母亲笼罩起来,他的母亲穿着百合花一样白色的裙子,可过了一会儿,这条裙子底下却有血渗出来,将裙子染成了深红的颜色。
然后一座冰冷的黑色墓碑从地下升了起来,他的母亲连同无数百合花一起沉了下去,被埋葬了。
但他已经不再试图伸手去把母亲解救出来。
他不再像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人,歇斯底里地哭号反抗,绝望地想留住她。
他知道她回不来了。
兰无为轻轻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心里轻轻地叹息一声。
他是亲眼见证了夏明之这几年的情况的,于公于私,他都希望阮卿和夏明之尽快和好,到时候婚礼他一定会包个大红包,感谢阮卿为民除害。
但不管怎么说,夏明之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比他两年前好多了。阮卿如今又回来了,无望的爱恋也有了转机,怎么看都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