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的微火,床前的绷带如同蜘蛛网般缠得到处都是,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活脱脱被人抢了般,而安戈,正在衣柜前摔了个狗啃泥。
他意识到这人已然进屋,于是为了临时抱佛脚掩饰一下,便一屁股坐上那包袱。
好巧不巧,正坐上给五丫头买的大砚台,险些将臀骨坐碎。
“嗯————”
安戈死咬下唇,只鼻子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强忍着眼泪一发冲天的酸劲,硬生生扯了一个笑:
“哦呵呵......猴哥,好久不见。”
方羿将满目狼藉尽收眼底,瞥见安戈屁股下胀鼓鼓的包袱时,脸色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黑云天。只字不语,抬腿,徐徐跨过门槛。
嚓......嚓......嚓......
每一声都恍若踏在安戈心尖上,一脚一个印子。
待他已经悠悠然落座在离安戈不远的一张藤椅上时,缩在地上的人已被冷汗湿了满头。
“去哪儿?”
方羿将手搭上桌面,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
心脏被稀薄的空气压迫着,安戈讪笑着缓解凝滞的气氛,“嘿嘿,我,我这不是刚醒吗?就想着那什么......走一走。”
方羿眼帘低垂,诘问道:“走一走,需要收拾包袱?”
安戈连忙摆着手起身,“没有没有,我就醒了没事儿做,闲得慌,然后随便收拾两下,嘿嘿......”
方羿的额角冒了青筋,“收拾两下,还要拿剪刀?”
安戈连忙将手里的烫手山芋甩到一旁,“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指甲长长了嘛,就拿剪刀来......修一修!”
方羿慢悠悠地一步一步拆穿,似是非常有耐心,又道:“修指甲,还要叫茯苓小旭收拾细软?”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那个嘛!”
“哪个?”
“就......那个呀!”
“嗯?”
“那个!”
“究竟哪个?”
安戈这个那个局促了好半天,脑子里的借口终于山穷水尽,破罐子破摔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是我要跑路了,等着他们一起跑,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道了实话,成功让方羿的表情又yin了几分。
方羿不看他,只侧脸瞧着柜门上的青竹浮雕,单薄的嘴唇动了动,“既然想跑,当日为何挡剑?”
安戈两手一摊,“这不是一回事啊!”
方羿剑眉一拧,“我一死,你便可逃了。”
这当然是一回事!
然则在安戈心里,救人跟跑路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呸,你要是死了,我得守寡!”
他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腰,左右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也不在乎最后撕破点儿脸皮。
方羿停止了叩击桌面的慵懒动作,空拳逐渐收紧,道:“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我一个大老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