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赐给你?”
他的脸色很是沉重,似是压了千万均的心事。然则身为君王, 息怒向来是不言于表的,如今他露出心事重重的神态,自然是有比寻常要紧千万倍的事宜了。
方羿不去贸然探寻缘由,只问什么答什么,恭敬道:“当年,臣平定内乱,放了一番鸿鹄志向的豪言壮语,幸得大王赏识。”
卫临寰当年问他:“爱卿认为,为将帅者,当如何才算称职?”
方羿彼时答:“吾辈之能,足以配得上胸前鸿志之时。”
这么些年过去,他一直以为是这样得来的字。
王座上的男人显然也想起往事,笑了笑,“那只是个契机。”记忆飘到更远的地方,又道,“当年,你父亲很是疼你。寻常男子成年才有的字,他却在你出世那一刻就想好了。”
方羿倏地想起那个自小管教严厉,最后不慎在洪涝中死去的男人。
只是......不对。
他的父亲是个不起眼不入流的账房先生,自小生在大盛乡,容国南部的偏远之地,离华泱十万八千里远,卫临寰如何会认得?
于是问:“大王认识先父?”
“岂止认识......”
卫临寰眼中划过愧疚,接下来的这句话,生生让方羿耳中响了一记惊雷。
“孤与他,有手足之情。”
轰!
脑中一阵巨响,似有霹雳将地表劈开一道险恶的沟壑,深不见底。赫声响过之后,围着他百转千回地绕,将他没有间隙地团团困住。
手足者,兄弟也。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方羿尚未从暴击中缓过神来,僵了一下,“大王怕是在说笑。”
卫临寰直勾勾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君无戏言。”
没待方羿继续说什么,他又开了口,眼神比之前还要郑重一万倍:
“鸿之,如果孤说,孤打算把王位传给你,你待如何?”
方羿赫然抬头,整个人生生一震,万钧雷霆砸下,生生将他击穿了一个窟窿。
天崩地裂之后,偌大空旷的殿宇,现下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
方羿沉默了许久,放在昨日,他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想象卫临寰能说出这话。
但如今卫临寰却说了,而且还挥退了所有宫人,与他面对面,直截了当地说这话。
思来想去,他只能想成卫临寰在试探他,这才将神色勉强恢复如常,道:
“臣对大容的衷心天地可表,大王不必再试。”
卫临寰定定看着他,眼神很是干净,没有任何杂念,“孤是由心说这话,并无试探之意。”苍老的眼睛动了动,又叹息道,“若不是孤当年年轻气盛,行了冲动之事,王位合该是你父亲的,而他,也一定会将王位传给你。”
这下,当真是最后一层窗户纸都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