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昀走了之后不久,容澈才回来了。
纪颜宁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他既然执意不肯让出那个庄子,我们只好去找凉州知府了。”纪颜宁说道。
他们原本是不想暴露身份的,毕竟现在黔州城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好,若是让别人知道暄王没有直接回长安,而是来了凉州城,多少回引起一些猜疑。
但是现在姚昀这个人软硬不吃,看样子是不会轻易让出庄子。
纪颜宁和容澈又不想在凉州城浪费时间,只能通过衙门来解决这件事。
皇族的权利对付商贾,还是绰绰有余的。
容澈点头,应了下来。
他让人去盯着那个庄子,不得不说,那个庄子上确实有些奇怪。
姚昀说那个庄子是用来制作灯笼的,但是姚记有其他的庄子用来制作灯笼,但都是下人很多,而城郊的那个庄子平日里鲜少有人出没,里面的人更是没多少。
都是一些人高马大的壮汉护卫。
容澈说道:“不过这也太巧了,你要找的灯笼是他们家的,庄子也是他的。”
纪颜宁颔首,说道:“所以说,这是迟早都要撞上的缘分。”
听见缘分这两个字,容澈眸子微动,说道:“和这样的人算得上是什么缘分。”
纪颜宁转头看着容澈,轻笑道:“好,和这样的人,没有缘分。”
容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纪颜宁有些不满,将脑袋上的手给抓了下来:“我又不是小姑娘了,不要再摸我的头了,发髻都被你弄乱了。”
容澈唇角扬起更高:“我喜欢。”
纪颜宁轻哼一声,也去伸手揉他的脑袋。
容澈倒是不在乎,任她摆弄。
纪颜宁觉得无趣,倒是不理会他,径直起身,说道:“我回房间了。”
“好。早点睡,明日去庄子上看看能不能找到。”容澈说道。
纪颜宁点头,这件事容澈会处理好的,她自然不用太担心。
因为每次接近那些葬尸骨的地方,她的身体都会有些不舒服,所以纪颜宁这回要养足精神,早早就睡下了。
只是没想到,她又梦到了那只六面灯笼。
这回不再只是单纯的梦到灯笼而已,在她的梦里,那只灯笼似乎一直在低声的哭泣着,尖叫着,似乎很是痛苦。
“救救我……”
“救救我……”
纪颜宁一整晚都是做这个梦。
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灯笼发出来声音,那只灯笼就像是个人一样,显得诡异无比。
她猛然跳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珍珠刚将洗漱的水端进了房间,转身便看见纪颜宁猛然直起了身子,仿佛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看见纪颜宁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模样,珍珠立马上前关切地问道。
珍珠走进了这才看到,纪颜宁的额头满是汗水,亵衣的背后已经被浸湿了。
纪颜宁的脑子还在回荡着那个微弱的呼救声,根本听不到珍珠的话,她细细地喘着气,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如果说,第一次梦到那只灯笼是偶然,可是昨晚又梦到了,难不成真的有什么猫腻?
那只灯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过只是见过一眼而已,为何自己连续几晚都会梦到?
“小姐,你没事吧?”珍珠看见纪颜宁这般两眼放空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口喊了几句。
纪颜宁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珍珠,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罢了。”纪颜宁有些疲惫地说道。
她确实很累,身心俱疲。
珍珠上前轻轻拍了拍纪颜宁的背,说道:“小姐不用怕,噩梦而已,又不是真的。奴婢待会儿给小姐弄些安神的药膳,让小姐稳稳心神。”
纪颜宁没有拒绝,点头应道:“好。”
鲜少看到大小姐如此脆弱的一面,珍珠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纪颜宁在江州的时候,也常常做噩梦,基本上很多时候都是被惊醒的。
后来到了长安,大小姐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除非是打雷下雨天,亦或着生病了,不然平日里很少会有被吓成这副样子的。
纪颜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随即掀开被子,洗漱一番之后,让珍珠又准备了热水,泡了澡之后才感觉到神清气爽。
她走下栈大堂的时候,容澈正在大堂里用早膳。
因为他们包下了整间栈,倒是也随意。
看见纪颜宁眼中的疲惫,容澈问道:“怎么了,没睡好?”
纪颜宁没瞒着他,说道:“是啊,又梦到那个灯笼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她说得轻巧,但是容澈知道,她定然又是被吓到了。
“不如我们换个栈。”容澈说道,“既然在这个栈睡着不舒服,就换一个。”
从郢州城到这里,一路上纪颜宁鲜少会这般被噩梦缠身,而且连续几日都是梦到之前只见过一次的灯笼,他自然觉得是栈的问题,或许换一家栈,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纪颜宁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不用麻烦。”
她觉得不是栈的问题。
她精通医毒之术,自然知道这栈没有什么脏东西,也没有在食物或者熏香上做什么手脚。
至于噩梦,完完全全是来自于那只灯笼而已。
或许早点离开凉州,也就不会再有这样奇怪的梦了。
他们两个人刚吃完早膳,凉州知府蔡大人已经跟着秋鲤来到了栈。
“凉州知府蔡孟见过暄王殿下,暄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蔡孟上前对着容澈行礼道。
暄王抬眸看向了蔡孟,这才开口道:“不必多礼,本王这次是出来查案的,之前没有告知你,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本王在凉州的消息,并不希望别人知道。”
蔡孟连忙说道:“暄王殿下说的是,下官知道分寸的。”
纪颜宁打量了两眼这个凉州知府,大约四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微胖,个子有些矮,穿着官服,对容澈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