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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以外全员非人[重生]——稚楚(93)
    说这些好像还显得不够诚恳,卫桓又道。

    [您是大慈大悲的妖域第一公子,人美心善的金乌大人,你是活菩萨,是太阳神,是hellip;hellip;]

    还没说完,云永昼的身影就从墙面浮现出来,像真正的壁画里的妖。他穿了件灰色针织衫,整个人也褪去了妖化形态,变回了棕色短发,眼罩还戴着,却变成了黑色。像个冷酷的杀手似的。

    是什么?云永昼没有忘记他的插科打诨。

    卫桓不说,非要他带自己进去才继续。云永昼也没有拒绝,带着他进到晦暗的禁闭室里,穿过森严守卫,卫桓这才重新开口。

    是被我欺负的小天鹅。

    说完他憋着坏笑,看云永昼的反应。没想到云永昼也不生气,反而略微颔首。

    这个仇我不会忘的。

    卫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本来还想说话,结果忽然听见一声嘶吼,吓得他什么都忘了,扭头一看,是一个被关在玻璃房子里的夜叉,双眼通红。

    这个夜叉好眼熟。卫桓喃喃道。

    云永昼道,你当年抓回来的。

    真的假的?卫桓不敢相信,卧槽这里面肯定不少我仇人。他环视一圈,跟着云永昼下了电梯。电梯一直通往最底层,那里是管辖最严格的禁闭室,层层封锁,墙壁强度高到连重明鸟这种巨力妖都很难击碎。

    等他一出来,就看见了唯一一个发着光的房间,远远望去,里面萦绕着蓝色的妖气。

    他居然被关在最底层了。

    他很危险。云永昼开口,刚解除封印九尾就被连刺五刀,受了重伤,我送她离开了。

    卫桓心里一紧,有些担心,山月现在没事吧,在医院?

    毕竟是大妖怪,愈合力很强。

    谢天伐太危险了,他现在的身体一定是遭受过某种训练,才会以杀戮为第一本能。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快要走到房间,云永昼的手放在卫桓肩上,轻轻推了他一把,卫桓直接穿过那个透明的带着强大结界的隔层,进入房间。

    其实就算云永昼不说,看到禁闭室里的一幕,卫桓也知道蹊跷在哪里了。谢天伐被关在一个圆柱形的狭小金属管道中,这是山海最高级别的监禁工具,透过前半侧的玻璃可以看到他的脸和胸口,他似乎已经陷入昏迷。九尾和金乌双重结界在管道外团团包围。

    他胸口插着一枚可以暂时阻止运灵的安魂锥,令他无法使出分身裂魂术。整个房间密不透风,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但他不是禁闭室的唯一一个。

    金色结界之外,清和沉默地坐在地上。

    他不伤害尤清和。云永昼再度开口。

    说完这句,他们就听见清和发出一声自嘲的笑,这声笑似乎是从他单薄的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震得他低垂的头也动了。

    卫桓走过去,坐在清和的旁边,他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没有开口。

    清和的反应很迟钝,隔了好久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他盯着卫桓看了一会儿,忽然惊醒,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卫桓的胳膊,他们不听我的,你跟他们说好吗?

    他脸上没有血色,衬得那妖纹愈发艳丽,短短两天时间,他的眼里就没有光了。他记得我,他刚才都没有要杀我,你跟他们说,他还有得救。

    卫桓抬头,看了一眼云永昼。

    云永昼开口,你也在场,他差一点想杀了九尾狐。

    他像个木偶,云永昼的话切断了他的线,令他溃散开来。

    对hellip;hellip;清和不得不承认,流了好多血。

    卫桓反握住他的手腕,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清和缓慢地摇着头,我不记得了,我感觉好久了。

    你不能这样,清和。卫桓正要劝他,忽然发现他手掌手臂都缠着纱布,隐隐能感应到火的气息,大约是被灼伤的,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了?

    云永昼不说话,清和也不说。巧的是景云进来了,看见卫桓还有些吃惊,阿hellip;hellip;他立刻改口,卫、卫学长。

    别这么叫,阿恒就挺好。卫桓问道,你怎么来了?

    景云手里抱着饭盒,我一直在,我刚刚是去给清和买饭了。

    卫桓想想也清楚,这种情况下拦住清和不做傻事又不至于太伤到他,只有景云的能力做得到。景云将饭盒放在清和跟前,一层一层拆开来,揭开盖子,清和,这些都很好吃的,人类也可以吃,你多少吃点吧。

    景云的说法让卫桓感觉不对,他一直没有吃饭?

    景云担心地点点头,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他看见卫桓抓着清和的手腕,又补道,之前谢天伐发狂的时候,清和扑上去抱住他的后背,还不小心被狐火伤到了。

    那个谢天伐特别可怕,见人就杀,还差一点掐死清和,但他后来好像又松开手,没有对清和下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人类的缘故。说着,景云又有些怀疑,还是说他是认得出清和的?

    这句话似乎触发了清和的开关,他焦急地开口辩解,他是认得我的,他真的认得我,他没有杀我啊,你们看我不是活着呢吗?

    卫桓看见他脖子上青紫的掐痕,冷冷道,你先吃点东西,这些事我们再商量。

    清和哑着嗓子拒绝,我吃不下。

    你疯了吗?卫桓终于逼急了,尤清和,你熬了这么多年活下来,就是想早他一步死在这里?死在他面前?

    清和死死地咬着牙,腮帮子的肌肉都隐隐抽动。

    我知道你难过,卫桓叹了口气,可你想清楚,他现在这样一定是被人利用了,他没有理智没有思考的余地,如果那些人再对他洗脑,他可能会杀更多的人。你想救他,也应该从那些利用他的人下手,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还有没有恢复记忆和神智的可能。这件事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握住清和的手。

    只有你能救他。

    地板发出啪嗒的声响,垂着头的清和忽然间落下泪来。卫桓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道赦免,令他不得不从几近崩溃的边缘退回来,不得不清醒。他端起饭盒,用受伤的手拿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扒,手背潦草地擦去眼泪,却越擦越多,额角的青筋都暴起。

    卫桓心里很清楚。清和生了一张看起来矜贵又脆弱的皮囊,但骨子里却有一股磨不碎的犟劲儿。

    他并不需要安慰,只需要你举着黑暗里那个唯一的火把,告诉他还没到,还要走。

    那个火把就是谢天伐。

    他爬也要爬到他的身边。

    清和费力地吞咽着食物,哭着哭着忽然就笑了。

    你说我怎么这么难啊,活着这么不容易,要我死我也不敢。他的声音都哑了,却还是用以往开玩笑的语气,我好可怜啊。说着说着,他就不笑了。

    我自己都可怜我自己。

    卫桓看他,就像在看刚回来的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得不接受叛徒的罪名,当时也是万念俱灰。可那个时候至少还有云永昼拉了他一把,让他走出来。

    清和,不可怜不可怜。景云摸了摸清和的手,你别着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你看,虽然现在他成了这样,可他至少人还在这儿,之前你不是还以为他死了吗?景云一说多就不自觉开始结巴,不、不是,我不是咒他,我是觉得现在其实也挺好的,哎不是,不好,就是hellip;hellip;

    卫桓看着费劲儿,他的意思是现在不是最坏的情况。

    景云像是看救星一样,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

    你说你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经历过,他现在回来了你反而扛不住了。卫桓捏了捏他的肩,天大的事儿我们一起扛。

    清和抬眼看向卫桓,眼眶红红的,你不恨他?

    卫桓垂下眼,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你也在,你肯定看到了,说不恨是假的。说完他笑着摇头,但是冲动过去之后,我知道我该恨谁。他挑挑眉,武器是没有对错的,错只错在制造和使用他的那些人。他知道清和在担心什么,他也从没想过遮掩,坦荡地看向他。

    我也等着他好起来啊,我可不想让我的妖心再死一次。

    他两手拍了拍清和的脸蛋,咱俩同是天涯小可怜,相逢还刚好曾相识,这是什么青藏高缘。

    景云在一旁小声插嘴,唉,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变得这么会说话hellip;hellip;

    梦里。卫桓脸上的笑消弭些许,变得更郑重些。

    清和,我不会说什么你应该为了自己而活这种假大空的废话,用这种方式来劝你走出来,其实只是在表现自己的深明大义。我知道你想为了什么而活,你也知道,对吧?

    清和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那就去啊,拼了命去把他找回来。

    清和望着他,像是望着一面镜子。他在'这其中看得到他的迷惘、挣扎与反复,也看得到未来会更通透的那个自己。

    他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第81章 空桑密语

    自从那天起, 清和的状态终于好起来, 白天的时候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搜查所有有关妖傀计划的事上,与组织里的其他人合作。到了晚上的时候, 他会在云永昼的帮助下偷偷去到地下禁闭室, 一呆就是一晚上, 等天亮了再离开,日复一日。

    谢天伐还是被封印, 没有改变,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身份被小范围暴露的卫桓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只是查找真相这件事不在只有他自己行动了。

    哎, 大佬。

    桌面被敲了两下, 正低头看书的燕山月抬起头,你是想让我折寿吗?

    嗐,叫顺嘴了,九尾狐长寿着呢, 你才十八, 放心吧你四十八都是这模样。卫桓见她前座没人, 于是一个跨步反坐上去,俩手肘往燕山月的桌子上一杵,笑嘻嘻捧着自己的脸,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今天陪我去一趟禁闭室吧。

    燕山月翻了一页书,不咸不淡吐出几个字, 善心泛滥。

    卫桓不乐意了,我还没说干什么呢?

    燕山月抬眼,挑了一下眉示意让他继续。

    是这样,怎么说呢hellip;hellip;卫桓说就说,袖口里忽然伸出一条光索,弯弯扭扭跟条小泥鳅似的溜出来,嗖的一下不见。没一会儿,燕山月就低下头。

    在这儿呢。燕山月的玉藻镜被光索缠住,悬浮在卫桓的脸边,你借我用一下你的宝贝,我搬个东西到禁闭室去。

    燕山月手一挥,被光索缠住的玉藻镜就消失了,再一看,玉藻镜出现在她手里。卫桓睁大眼睛在空荡荡的光索和燕山月之间来回看,只听见她说,搬东西这种活,不应该叫景云比较合适?

    我叫他了,他说他不好意思搬着一个大件儿在山海里走,觉得很丢人。卫桓叹口气,确实有一点点丢人哈。

    搬什么?

    见有的商量,卫桓立刻解释,你看,现在天儿都凉了,转眼就秋天了,那个地下室又阴又冷的。清和每天都睡在lsquo;十八层地狱rsquo;的那个地板上,我看着都冷。

    所谓十八层地狱其实是山海学生给最底层禁闭室起的外号,真正去过的没有几个。

    你这个宝贝镜子比小重明好使多了,要不是当时我死的时候我的宝贝东西都没留下,我就不麻烦你了。卫桓抓住燕山月手里的镜框,魔镜魔镜帮帮我,燕山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小狐狸。

    燕山月最终同意,跟着卫桓跑了一趟,从他家里搬了一张小床到地下禁闭室。晚上的时候云永昼带着清和进去,卫桓死活也要跟着去。

    这是什么?清和摸了一下那张小床,这是谁弄的?

    当然是你人帅心善山海第一小天使卫桓我咯。卫桓正要举手,就听见清和说,怎么不给我弄张豪华kingsize,我这样的漂亮小柠檬应该每天从五百平的床上醒过来。

    卫桓放下了自己的胳膊,扯了两下嘴角,我看你是真的好了,彻底好了。

    清和笑着往床上一坐,还挺软。

    可不是嘛,这是我以前的床,从初中睡到高中呢,质量那叫一个好。卫桓双臂抱胸,不过床单什么的我都弄的全新的,你放心。

    谢啦。清和将包往床上一搁,拉链没拉,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大半。卫桓发现,包里除了他的操作板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旧的本子。

    云永昼检查了一下结界,两人离开地下禁闭室。从雕刻墙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广场上有不少嘉卉学院的小姑娘,向他俩投来目光。卫桓站在云永昼的旁边,向他说着今天找燕山月帮忙的事,可云永昼似乎兴趣缺缺,只听着,也不说话。

    卫桓平日里虽然看起来粗神经,但其实是个很细腻的性格,移情能力强又善于发现别人的情绪变化,云永昼是他喜欢的人,他就更加敏感,于是走着走着,他就突然划出一个结界圈,牵住云永昼的手把他生拽过去。

    一瞬间,他们不再身处于那个人来人往的纪念广场,而是一个非常狭小却满是植物清香的空间,周围都是木质,只有一面没有封上,不过被巨大的层层叠叠的散尾葵叶片遮挡住。

    这是空桑,树干中空的桑树,一般只能长到三四米高,云永昼也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山海还有这么这么大的一棵空桑,树干里竟然可以放下他们俩。

    太暗了。卫桓打了个响指,他们的头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光点。云永昼心里想笑,笑他现在越来越用光了,可他又忍住,不想这么快和缓回来。

    光点将云永昼的脸照亮,他现在眼睛已经恢复,没有再戴眼罩。卫桓望着他,终于发问,你不高兴吧?

    云永昼轻摇头,不说话。

    骗人。卫桓脸上的表情生动极了,你就是生气了,为什么?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