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太古时代敢与天帝叫板的齐天大圣,恭敬地跪在地上,口呼师傅。
苏恒有些愣神,他不敢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无疆还是那齐天大圣。
那个在太古时代纵横无敌的齐天大圣真的回来了吗?
可为什么还要叫他师傅?
在太古传闻之中,齐天大圣乃是石猴,之后拜师于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之中,那菩提祖师号称佛道双修,皆有大成就。
之后齐天大圣便身具七十二般变化与筋斗云这两大仙法,再加上金刚不坏之躯,还有那根汇聚金龙脉之力如意金箍棒,即便是面对天帝也是丝毫不虚。
可是现在这齐天大圣竟然跪在自己面前,苏恒的心止不住地抽了起来。
他伸出手,嘴巴有点发干,“起来吧。”
小无疆已经和自己一样高了,只是那血红的毛发还有那双金色与血色相混杂的眼睛,都让苏恒觉得陌生。
金光闪闪的铠甲,以及那微微露出嘴唇的尖利犬牙,都昭示着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无疆了。
“还好吗?”苏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问出这么一句。
“师傅,我觉醒的太早了,还需要回到金龙脉沉睡,再过几年就可以出世了。”这个让都敬畏的齐天大圣,在苏恒面前却是有些拘谨。
是的,拘谨。
很难想象,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大圣竟然会这么对待一个人。
“那便去吧。”苏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天大圣站在自己面前,就像一个晚辈一样,这让苏恒有些不知所措。
“得嘞,师傅,俺老孙去也!”孙悟空咧开嘴笑着说道,“师傅,几万年不见,你好像变了!”
话音未落,孙悟空化作一道金红色光华朝天际飞去。
“几万年?”苏恒心头一顿,几万年前岂不是太古?
可是他……才活了二十几年……
还没等到他多想,五道身影便出现在他面前。
“我先来吧。”第一世李道生开口说道。
“还是我吧。我出世这么长时间,分身已经看遍了人间,看也看够了,我就先开始吧。”第一世李龙树看向另外四人,
“第二世,还有第三世,你们出世的时间比我还是短一些,多去看看世界,我这一战若是结束了,很快就要轮到你们了。”
另外四人点点头,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世间行走了三百年,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但是今时今日,这个世界,他们还未曾去体验。
这四个人很快就离开了,昆仑山脉上有诸多隐秘,需要他们去解开。
“我想你也有感应了。”第一世李龙树看向苏恒,“我的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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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恒和第一世李龙树的双眼对到一起时,无数信息恍若冲破了时间的阻碍,从茫茫虚空涌出,瞬间侵占了苏恒的脑海。
无尽岁月前,东土大唐正值春秋鼎盛之时,四方之势汇聚,青天之力翻涌,人杰地灵,四海升平,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江湖侠客义薄云天,正是一派大好盛世。
然民众虽于生时享乐福泰,死后却受尽疾苦,魂魄不入轮回,只能于人间徘徊,善者灰飞烟灭,恶者勉强做鬼,但也生不如死,必须要吸气方能保住形体不散。所以阴阳混沌,秩序逐渐崩毁。
唐皇心感人间混乱,欲要重整乾坤,为大唐划立轮回,从此便可阴阳分隔,井然有序,不复混沌。听闻西方有佛国,佛国藏真经,可渡鬼魂,开辟轮回。
时异姓弘义王离世,因其战功卓著,唐皇特赐其世袭罔替,长子苏恒于先王离世之后三日,继位入长安。
锦缎绸绒,银线金丝,苏恒一袭白色云锦四爪龙蛇蟒袍,平生第一次走上金銮殿。
弘义先王的魂魄被放入大唐祭王塔,借助大唐的盛世气运,可保其魂魄五十年不散。
苏恒从唐皇口中得知西方有真经可渡轮回,遂请命西行,欲要求取真经。
唐皇欣然应允,赐弘义王一脉封地北骥道,辖下旧部不改,统领十九州。北骥素有兵马甲天下之美誉。之前弘义一脉也一直扎根于北骥,但唐皇不敢将如此强盛之军放在弘义王手中,正准备收缴兵权,将弘义一脉宣回长安。
苏恒此举,让唐皇彻底放心,从此弘义一脉统领北骥道将名正言顺,而这八十万北骥强兵也彻底划归到弘义王麾下。
苏恒一路西行,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达长生佛国,沿途所见所闻,令他已经对佛国有些许怀疑,但却已经无法回头,在他二十四岁之时,被佛国释迦如来佛祖封为佛祖,得证长生,并取回佛经三百卷,于长安飞花之时宣讲。
这一讲便是七七四十九日,果然天地肃清,阴阳竟有回归秩序之相。但好景不长,佛经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渡化鬼魂,而是为了引渡佛陀降临。
大唐从立国之时,便顺应天道,气运浩荡,若无意外,可享国运五千年,正是这般昌隆国运,引来了佛国的觊觎,如此恢宏浩荡的人间完全可以成为佛国的根本,这里的亿万百姓也可成为佛国信徒。
但是天道运转,一切都井然有序,人间乃是天地中心,佛国无法进入,除非有人从其中打开通道,才可以凭借这个通道,进入人间。
于是大唐才有了鬼魂之乱,这正是释迦如来佛祖拼尽半身修为,方才影响到了一些人间秩序,为此天道甚至降下了雷罚,释迦牟尼佛也因此失去了一尊佛身。
不管如何,这般付出终于得来回报,佛国打开了通道,有机会进入人间,而与此同时,神庭众神也借此降临人间,与佛国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厮杀。
只是这场厮杀最受罪的,却是人间亿万生灵。
人间力量有限,集结了大部分军队,才堪堪能够与神佛对峙。但是拥有力量的人实在太少了,更多的还是普通人,于是越来越多的百姓或是成为神庭佛国信徒,或是就此死去不入轮回。
人间数十尊天仙也仅仅与那些罗汉天兵相抗衡,一旦碰到佛陀天将,那么只有败退一途。幸亏这个通道还不稳定,只有大量的罗汉天兵才可以进入人间,凭借人间的力量还能够与之匹敌。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通道很快就会稳固,到时候佛陀天将一旦数量增多,那么人间只有毁灭。
苏恒的长生境界在这时也成为了云烟,这时他才知道这所谓的长生不过是伪长生,这是寄托在佛国的长生,一旦释迦如来佛收回他的赐封,那么他也将失去所有力量,想要成为真正的长生者,就必须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不能假于外物。
在这危急关头,大唐的三尊天仙燃尽了寿命,终于测算出大唐的希望。
那是极西之地的西方,是天地混沌的状态,是天地的终点,天地在那里交合,混沌在那里肆虐。在那片极西之地,有一块混沌仙石,此石将会成为人间唯一的机会。
苏恒再次出发了,在大唐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候,他选择去寻找那块混沌仙石,要救大唐于危难。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的三年,大唐终于抵挡不住入侵的佛国神庭,毅然选择了自毁。
整个泱泱大唐在一夕之间变作废土,气运好似最炙热的火焰,将天地都烧融化了,历经了无数在岁月,混沌再次在天地中心出现,佛国的通道也被阻断了,在人间的所有佛国神庭的所属也纷纷化作飞灰。
整个大唐一片枯寂!
它被混沌包裹着,朝极西之地缓缓飘去,在那里,它将重归混沌。
然而这一切苏恒都不知道,他走出人间,进入佛国,化成信徒,在其中行走,释迦牟尼佛因为伤势过重陷入了沉睡,所以才给了他浑水摸鱼的机会,之前得证佛陀长生,让他身上本就充满了佛陀的气息,所以竟无人识破。
他走出佛国,终于来到了极西之地,他看到了混沌,那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间,摄人心神,他也看到了那块测算中的仙石。
当他甫一触碰到仙石之后,他便被吞噬进去,之后仙石从混沌之地飞出,直接落到了当年大唐长安的遗址,只是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平地,大唐早已经不在这里。
而苏恒也在混沌仙石中陷入了沉睡。
苏恒开始了漫长的沉睡于觉醒。每三百年觉醒一次,紧接着再沉睡三百年,周而复始。
苏恒的觉醒分为两种,一种称为道清,一种称之为佛觉。道清时,名为李道生;佛觉时名为李龙树。当李道生沉睡时会留下一处星宫道图;当李龙树寂灭时则会留下一处佛降经轮。
如此反复,人世间已经迎来了苏恒十八次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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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就是那个苏恒……”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恒终于清醒过来,他的双眼多了一丝历经时间的沧桑,复杂而又疑惑。
好像一个才活了二十几年的青年,突然多了数万年的记忆,在被那几乎无穷尽的记忆所充斥的时候,又产生了关于自己到底是谁的困惑……
“是的,你就是盛唐弘义王苏恒!世袭罔替,无上尊贵!”第一世李龙树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