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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壤之别
    十六年前,特区成立。

    一道长达九十余公里的铁丝网将关内外隔开,想要进关必须先办理边防证,正常来说是先去开介绍信,然后去本地相关部门申请,若是没关系也没钱,至少得等个月才能获批,等到了羊城还需要在特殊窗口凭证购票,才能登上前往深城的列车。

    若是如果没有边防证和暂住证,在大街上被逮住了……

    收容所多日游了解一下,包食宿的呦!

    考虑到铁丝网那边有边防战士二十四小时巡逻,那些没有通行证、却想要见识特区繁华的或者是过去淘金的人,最lo的方式自然是去找黑车,通过扒铁丝网又或者是钻狗洞的方式过去。

    难道就没有更安全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啊!

    满大街办证的小广告,难道是白贴的?

    不过采用这种方式的,在九六年普遍是兜里有俩钱儿、自以为很聪明的那一小撮人,但实际上除非是找对了人、否则这种方式风险更大!

    基于这个年代防伪技术的先进程度和制假技术的有限,其实很少有证件能够几可乱真的,绝大部分都是粗制滥造、拿着过关纯粹是去侮辱边检人员智商的!

    理智但并不掌握羊城这边办证渠道的郑光威自然不会这么蠢,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上了一辆大巴车,美美的睡了一觉、睁开眼就已经入了关!

    关内企业有优惠政策,所以不少独资、合资、中外合作企业也就扎堆的往关内挤,不过这些企业在关内、企业员工却未必都能住在关内,所以这个时代也就有了通勤车的说法了,而且还是入关的安全渠道之一,尤其是那些金融企业的大巴车,入关的时候大都能够免检。

    于是八点多一点,郑光威也就站在了特区的大马路上,眼前的车水马龙、身边的干净整洁,让他产生了刹那的恍惚。

    离开家、上火车,都还算是顺利。

    但最终计划还是没能赶的上变化,遭窃所导致的一系列麻烦、让他也尝到了些苦头,幸好重生所附带的记忆力增强、让他即便是遭遇了挫折也能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再加上在医院里所偶遇的桂花嫂还是个挺有表演天赋的戏精,所以陈健沦为了牺牲品也就一点都不冤了。

    当然了,这家伙本身也不值得同情。

    虽说长的是样貌堂堂、还有着令人羡慕的好前途,但这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

    陈健自以为能够保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稳定平衡,但实际上一年后他就因贪污、索贿、生活腐化等罪名栽了进去。

    有许多的笑话、最终都会因为变成了段子、变成了梗儿而得以流传开来。

    发生在陈健身上的真人真事儿、很多年以后还被某部电影所借用,所以借助于桂花嫂的天赋、郑光威不但解决了自己的资金问题,也帮她们母女俩走出了困境。

    好吧。

    还是会有点做了坏事儿的愧疚感。

    提着包,郑光威买了张电话卡就赶紧给家里打电话。

    “小威!你死哪儿去了啊?快说啊!”

    话筒里那足以震破耳膜的怒吼声、把郑光威心里的忧虑一扫而光。

    “说话呀!你倒是赶紧说话呀,你个混小子是想要急死妈啊……”

    “爸那边的情况如何?”

    “不说你爸!先说你!你到底坐火车去哪儿了?啊?你真的想把妈给急死啊……”

    话筒里那发颤的怒吼声、让郑光威感觉到了来自于老妈的担心和关切,不过最终还是在他威胁要挂电话的情况之下,马慧英开始介绍起了目前的情况。

    路斌以副厂长的身份带着办公室主任赶往了杭城,大民服装厂开出去的商业承兑汇票、多次转让却因到了期而不能入账惹出的大麻烦。

    收款方以金融票据诈骗为由报的案,数额巨大、当地的经警也就采取了行动,马慧英跟着财务科长徐翠翠去银行才知道,上周四银行就提前将年底才到期的那笔贷款给划走了,这才是导致大民服装厂开具的商业承兑汇票无法承兑的真正原因。

    “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你爸,银行那边派来了一个新行长,办公室的说快年底了、让你爸早点去办个转贷的手续,可你爸那段时间忙着抓订单、跑外销,没时间去搭理银行,新行长觉得你爸没给面子、所以就抽走了贷款,律师说厂里可以跟银行打官司、要求银行将抽走的资金还回来,可路厂长说不能这么干,一旦告了银行、以后别想搞到贷款了。我这两天都守着银行在堵人呢,事情是他们搞出来的、他们必须负责……”

    马慧英的叙述有些颠三倒四的,但事态的发展与记忆里的相差不大,对于打官司的主张、郑光威是不太支持的,赶往杭城的律师到今天都没能见到被关进看守所的郑大民、其实也并不稀奇,不过厂里的资金周四就被抽走、厂里却毫不知情,这个责任到底是谁的,郑光威很想搞清楚。

    “小威啊,你妈也在财务科待过,这事儿要怪只能怪银行、怪不到厂里的。资金有什么变动、银行根本就不会主动通知的,再加上那两天出纳小张又正好请了假……”

    “请假?上周出纳请假是因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你爸那两天还在出差、请假都是跟路厂长请的,总不能因为人家出纳请了假、就把责任往人家头上扣吧?你还小,厂里的事情你不懂的,你还是赶紧跟妈老实说,你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做什么?”

    “妈,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等我回来了、我会跟你好好解释的……”

    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郑光威赶紧挂了电话,将报刊亭里的本地报纸每种都买了一份,坐在公交车上翻开了一份,跳过了那些经济发展的丰硕成果、对于繁荣似锦的未来展望,楼盘销售的广告近乎于铺天盖地,只是关内外的价格存在着天壤之别。

    买房送户口,买房可以办按揭,买房送家具、买房送空调、买房送车库、买房送装修……

    关内有些偏僻的地区新楼盘均价才两千多,而面积差不多的公寓型小户甚至有一口价十二万的,楼层、户型是随便挑、随便选、就跟去菜场买大白菜一样,但lc区的房价则高很多,四五千的属于主流。

    ‘五千万蹲’的说法搁在现在可能谁都理解不了,但二十年后、却是深城特有的一景。

    郑光威记得限购后关内新楼盘发售时的那场面,身家五千万以上有钱人、也只能跟民工一样蹲在角落里慢慢的挨着,诚意金必须先打到房开商的账上,本地无房的硬性规定、自然也就逼着这些五千万、乃至于亿万富翁们以最狼狈的姿态面对生活。

    不过,又有谁敢看不起这些‘五千万蹲’们呢?

    有时候这种看似狼狈的资格、还真不是那些打工仔们所能拥有的……

    下了公交车,郑光威面对着马路对面的湾槐大酒店,深吸了口气默默的告诉自己,时间只剩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