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对方的注意,然则镣铐的响声远比嘶哑的嗓子来得管用。男生过来,踩在铁链上,沉默一会儿,看她痛苦的表情又踩住女孩撑在地板的手。
林稚的手很小,纤如葱白。
皮肉压到极致,接下来指节发出断裂的声音。她痛得冒冷汗,却连叫都叫不出来。女孩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揪住季嘉言的裤腿,没力气似的晃了晃。
“啊……啊……”
“痛么?”
男生站着,面孔隐在黑暗里。
缓缓加深力气。
好痛。
林稚看不清。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落,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也不知道哭有什么用。她花着脸求他,内眼线晕黑周围的皮,混着泪水黑黢黢往下。
精心描摹的唇线早褪色,小丑般在唇角残留一团。
丑态。
哪怕妆容精致,哭也克制,梨花带雨般乞求面前的人,也不过是换来另一顿折磨。更何况此刻狼狈不堪,哭得毫无形象,又怎么可能打动对方。
林稚哭一哭,渐渐没了声。
不知道多久没进食,胃部缩成一团,心慌得厉害。
痛一会儿,歪歪斜斜倒在地上,软的一团。
季嘉言蹲下来,翻她脸,“你太麻烦了,在我完事之前就乖乖待在这吧。”
他要走。
林稚撑起来,血肉模糊的手指揪他裤子。
男生脚步顿一顿,头也不回,平淡道,“饿几天不会死。”
林稚有很严重的夜盲,平时也会吃补充剂,现在视力下降得厉害,她担心自己熬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就变盲。可惜任何人都不能心意相通。
随她怎么拉。
季嘉言都不为所动。
脚步声消失,关门的顿响传来。
她抱一抱自己。
有点冷。
不知过了多久,林稚陆续收到一些食物,全都是从后面的管道掉出来。有时候除了食物,还有蟑螂和老鼠,冰冷光滑的壳,温暖毛绒的皮,对她而言全是恶心的存在。
然而她也没得选,只能和这些丑陋的小东西当邻居。
完全看不见是在第三顿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阻止她排泄。
季嘉言给的食物很少,两包小熊软糖,一包蓝莓夹心棉花糖。每一份食物都吃得很慢,在这里生存异常枯燥,咀嚼食物能消磨相当的时间。
女孩肚子瘪瘪的,这么多天只小解过一次。
面前的易拉罐能收集房梁掉落的水。
大概一天一小口。
她不喜欢听水滴落的声音,但是更不想打翻易拉罐,连润嘴的都没有。
寂寞没有把她逼疯。
女孩只是在一点点积累的平静绝望中渐渐麻木,不想去管外面的人如何,也不想管季嘉言有没有被捉到,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再次亡命天涯,落下残疾。
很无聊的时候就弄自己的指甲,一点点咬,再一点点磨。
周而复始。
不肯停下。
季嘉言下来时,林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易拉罐里的水已经蓄满,但是她没有喝。这些水蓄满至少要三天,也就是说,林稚在断粮的情况下已经有三天没有喝水。
他想她可能死了。
但还没发臭。
男生手搭在扶杆上,站一站,往下走。似乎预想过很多次看她尸体的画面,季嘉言脸上出现点不一样的表情,像是终于得到一件玩具也立马厌倦一件玩具。
那种纠结和厌恶,还掺杂着迷茫和不舍。
他拉她打结的发。
喊,“林稚。”
女孩没动。
本来就细的指,枯柴一样搭在地上,了无生息。他碰一碰,似乎对面前的尸体有些着迷,跪坐在地,将人抱起,就这么圈在怀里一动不动。
他摸她脸,指腹或轻或重,描少女的轮廓。
“你总是低着头,嫌自己不好看。”男生捻怀中人的睫毛,搓下一点残留的睫毛膏,声音很轻,“其实我也不好看……很不好看的,你应该看看皮囊之下的我。”
季嘉言抵住怀中人的脑袋,摸到女孩脖颈。
虽然微弱,但还有脉动。
正疑惑。
瘦成麻杆的女孩忽然暴起,手指朝他插来。被隐藏起来的那只手,指甲磨成锋利的形状,刺过来,很快就划破皮。季嘉言震惊过后,握住她细得不可思议的手腕,盯着锁骨上方渗出的暗红血珠。
沉声道:“你失明了。”
如果能看到,她一定会朝他脖子划。
而他现在当然也没机会说话——动脉喷出的血能射到屋顶,持续好几秒。要么死于失血过多,要么被倒灌进气管的血液憋死。
总之不会死得体面。
林稚听到他说话,知道自己失手了。
身子一软,朝前扑去。
两人紧紧贴到一起,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侣。他把她的手绑起来,吊到房梁正中的挂钩。林稚身体晃一会儿,头重得厉害。
屠宰场有成排的挂钩。
每头猪在放血,去掉内脏之后,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个挂钩。
她不是猪。
现在也被挂起来了。
林稚想,她在α眼里或许跟牲口无异。女孩有点悲哀,渐渐的,这份难得的悲哀也抽离。她抬眼望着面前的男生,吐出口唾沫。
曾经黑亮的眼,现在像两个洞。
向来沉默的他抹掉脸上的唾沫,忽然说道,“我们本来该一起死的,林稚。”
“……可是炸弹放到你家后,我又给安保公司露了信……我想原谅你。”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细长的胳膊隐隐能看到青蓝的血管。
“在杀了许多人之后,我想原谅你。”男生反复说这句话,盯着她乱七八糟的发旋,“可是你呢,似乎毫无反省。”
重生之后侵入他的人生,改变他的轨迹。
想当然地做救世主。
也不想想被救的人是否想被救。
“你打造另一个我,心安理得重新开始。”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