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翘着唇角,说:「可是这样也不能解决问题啊,谢庆太不正常了。」
安臻没有理会杨简的这句话,反而问:「你刚认识谢庆的时候,他是个什么个性?」D_A杨简想了想,说:「给人一种很清醒的感觉。」
「清醒?」
「嗯,就是对人很客气,但是又很疏离的那种,不像现在这么粘人。现在的谢庆好像一直没睡醒一样。」杨简看着安臻,微笑,「安臻,你说,会不会有一天谢庆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而我们不过是他的梦中人罢了。」
安臻没有说话。
晚上回去的时候,谢庆喝多了酒,这个人喝醉了反而变正常了。安臻让他靠着自己的肩,慢慢地走。
「安臻啊……」谢庆低低地叫。
「嗯?」
「呵呵,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叫一下你。」
安臻趁着黑夜的掩护,勾起他的手指,握住。
「安臻?」
安臻没有说话。
如果眞的是梦境的话,为什么手上的温度这么眞实。这不是梦,安臻想努力传达给谢庆知道,无法用语言,就只能用体温。
回到家后,谢庆无赖地把安臻往床上压,说:「我醉了我醉了。」
「起来,重死了。」安臻拍打身上的人。
谢庆动都不动,过了一会眞的睡着了。
安臻无奈地把谢庆推到床上,扯来被子给两人盖上。
他看见谢庆的脸,楞住了。
有水从谢庆紧闭的双眼里渗出来,滑落到床上。
安臻抬起手,拿自己的衣袖去擦,可是怎么也擦不干。
谢庆又让安臻手足无措了,安臻只有轻轻揽过他,用吻吸收他的眼泪。
谢庆坐在咖啡店里,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有人向他走来,他转头一看来人,站起来,轻轻喊了声:「夏姐。」
夏景语笑笑,在他对面坐下。
谢庆帮两人点了东西,夏景语说:「那天吓着你了吧,我没有打招呼就跑到你家楼下。」
谢庆摇摇头,说:「我看见夏姐很高兴。」
夏景语苦笑一下:「不用言不由衷。」
谢庆不安地动了一下,说:「我是说眞的。」
侍者送来咖啡,夏景语看着咖啡杯的边缘,说:「你一走就是三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找你,直到现在,我觉得差不多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看着谢庆。
谢庆笑笑,喝了口咖啡,说:「没有什么所谓的差不多。」那些往事是永远无法淡忘的。
夏景语垂眼,也笑:「但是因为你的命是小言保住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过得好。」
谢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因为你的命是小言保住的……」
心脏被狠狠地捅了一刀,平日死命压抑的东西从心脏的破洞里奔涌而出。仿佛又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日子。
风雪漫天,没有太阳,所剩无几的食物,所剩无几的温度,以及所剩无几的生命。
夏景语的眼圈微微泛红,继续说道:「我看你似乎还不错,就觉得很欣慰,小言在天上也会觉得很欣慰的。」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谢庆听不太清楚了。
脑海里只是反复地出现那些白色的片段,握住自己的那双冰冷的手,还有最后那个红色的背包。还有与画面一起涌现的感情。刻在骨胳深处的爱与憎恨。
夏景言说过的,一切都会没事,谢庆以为即使是死,也是两个人一起的。
可是他却抛弃了他。
寒冷中醒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夏景言的背包还在,里面有压缩饼干跟营养片,还有他脱下的衣服。
谢庆还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他以为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可他还是机械地穿上了夏景言的衣服,自己的食物吃完了,就吃红色背包里的。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终于有人来救他了。
他在山下医院里醒来,却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跟那个人一起。
「不好意思,夏姐,我们下次再聊吧。」谢庆站了起来。
夏景语愕然地看着谢庆离开,谢庆踏上人行道,阳光晃了他的眼。
如果那天他们也能看见这样的阳光有多好。可是没有,那个人在生命的最后都没有看见太阳。谢庆觉得从他到了这个城市开始,自己做了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梦里的自己遇见了很多人,可以笑得很肆无忌惮。但现在他好像突然惊醒过来。
从美梦中醒来,现实是这么绝望。
安臻在上班的时候接到安彤的电话,主题是:「小哥,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安臻对这个堂妹总是很宠溺:「哪有,我上个星期还去奶奶家跟你一起吃饭的。」
安彤在电话里大哭:「别说了,吃完饭你就急着回家,根本没说上几句话。」
安臻连忙安抚:「好吧好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安彤欢呼一声,然后威胁道:「就我们两个吧?没有那谁谁吧?」
自从安彤知道了谢庆跟安臻的关系之后,谢庆在她嘴里直接从「老板」变成了「那谁谁」。
安臻说:「当然没有,为什么要叫他。」
「哼,你是有同性没人性。」安彤似乎发现这句话有点别扭,确定了时间地点之后,就挂了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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