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不情不愿,那异兽也只得移开巨大的身体,为一只小小毛团让开了道。夜莺把昏迷过去的白崖背在背上,将真气集中在足部,踩着水面的浮冰轻盈地向前飘去。白疏羽赶到毛团身边,俯下身把他抱了起来。
巨兽默默地趴在后方,注视着那团雪白的身影被抱走离开,眼中的犀利之色丝毫不减。末了,重重地哼了一声,鼻中呼出一大口寒冷的冰霜之气,将离得近的几只小异兽冻成了冰雕。
夜莺和白疏羽,一背一抱,带着各自的同伴竭尽全力,一鼓作气通过了湖面。等终于登上了对岸的那一刻,白疏羽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双腿便不受控制地一软,整个人向前摔去,跌倒在地上。
“呃……”
向前扑倒的时候太过突然,皇帝一不小心把毛团压在了下面。白疏羽急忙起身,却发现自己刚刚倒下的地面上残余着大片的血迹。
他急忙把怀里的毛团拿出来。一看,只见黏稠的鲜血糊满了毛团的大半张脸,就在他注视的当头,还有一滴一滴的鲜血正从毛团的口鼻处向外渗出。而它的双眼,紧紧地闭着。
“萧昀天,萧昀天!”
摇晃了两下身子,白疏羽捏住毛团的一只前爪,他按照之前白崖的做法摸了摸爪上的肉垫,却只触到一片冰凉。
毛团同他一样,在刚才与那极强的异兽的对垒中,透支了自己全部的体力加灵力,已经失去了意识。这具身体的内脏承受不起体内灵力的剧烈变化,已然全线崩溃。
白疏羽双手颤抖着抚上毛团的身体,对方却静静地呆在原地,就连呼吸都变得很浅很轻。平日里那个活蹦乱跳的捣蛋精此刻像安静睡着了一般,常常胡乱挥舞的前爪毫无生气地摊开,圆滚滚的身子纹丝不动。
“萧昀天……”喃喃自语了几句,白疏羽却发觉,自己好像丧失了某种行为和思考的能力,脑中一片空白,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无措过——就连雪城被攻破的灰暗的那日,他都竭力保持着镇静,不曾如此慌张。直到一旁夜莺提醒他,他才恍然回神,赶忙运起体内残留的真气。
“请慢!”夜莺急道,“皇上您体内是极寒之气,功体与霜雪仙团不相兼容。请还是让属下来吧!”
白疏羽微微闭眼,“是朕莽撞了,差点误了大事。”天寒地冻,他的额前却布满了虚汗。皇帝和夜莺迅速交换了位置,分别为毛团和白崖补充真气。
一个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师父,一个是对他来说最特别的人,白疏羽心烦意乱,惦记着昏迷不醒的两方,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艰难。先前的冰封术法已经耗尽了他的真气储备,他眼前模糊起来,双手颤抖不已。
旁边的夜莺余光里看到了皇帝虚弱的模样,心知他已是自身难保。影卫班的其他人被破碎的冰面隔绝在了湖泊或者对面的岸上,无法前来支援,这里只剩他还有着些许气力。
不能就这样耗在这里。
夜莺一边支撑着毛团的身子,一边向前方看去。不远处的山头那边,有大片大片的绿荫从山后冒出头来,在一片白雪皑皑的雪山地域内显得非常醒目。
他忽然心里一动,随即向白疏羽道:“皇上!前方不远处,似乎是神树……”
“神树”,听到这两个字,白疏羽迷蒙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猎户族长老说过,这神树是白国万物的起源,也是所有生命的起始。”他试着背起白崖,“夜莺,快,去神树那边,说不准会寻着办法来救他们两个。”
夜莺带上毛团一马当先,在前方为白疏羽开道,皇帝紧随其后。两人逐渐登上了山头,到达山顶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夜莺忽地停住了脚步。
“夜莺?”
“皇上,前边无路可走,但是……我们到了。”
白疏羽来到他身侧,向下看去。周围山脉连绵起伏,围成一个庞大的圆圈,山脉下方是一个极其宽广的大型盆地,而盆地的正中央,是一棵巍峨雄伟的参天巨树。
那树直直地伫立在盆地的正中央,高达百米,树上枝叶繁茂,郁郁葱葱,枝叶构成的树荫直径很长,树枝向四面八方延展开来,宛如一柄巨大的保护伞,庇佑着下方的土地。区别于雪山的寂寥,这里却是一派绿意盎然的景象。
这惊人的场面令白疏羽怔怔出神,夜莺也愣在原地,咋舌道:“这,这便是神树……真个壮观!”
白疏羽瞳力过人,他的目光穿过巨树上的层层树荫,发觉了令他欣喜的事物。
“那是……果实。”
神树上的层层绿荫深处,遮掩着一个又一个的淡色果实。它们每个有十公分左右的长度,外形圆溜溜的,非常光滑,比起果实更像是一枚一枚的蛋。
事不宜迟,他们当即走到山崖边上,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向着山下跑去。坡面很是陡峭,但有真气加持,两人终是平安落地。
感受到背上人的气息愈来愈弱,白疏羽快步来到神树面前。盆地内部静得出奇,虽然神树看起来生机勃勃,可这里着实没有任何一只异兽或人类出没,一声虫鸣鸟叫都听不见。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尽管内心焦虑难耐,这安宁祥和的寂静神树,却奇迹般地安抚了他忐忑的心情,令人沉静下来。
一靠近神树,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源源不断的生命之力正在透过他的皮肤,进入到他的体内。前边跑着的夜莺显然也感觉到了,他说道:“皇上,这神树内有无尽真气向外蔓延,如此这般,定会对接近它的人起到疗愈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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