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蕾站在空旷的走廊上,身体长时间的紧绷突然放开的刹那,她竟是由内而生一种无力感。
她就这么靠在墙上,按下还在孜孜不倦提醒她存在的手机,幸好他被救回来了。
“靳蕾,听凌少军说,邹祥坤那小子找到了?他还活着?”叶远平的声音里带着迫切,又好似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长官。凌少军已经在安排送他回国,您不用担心。”
“好,好。”叶远平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望了望身前的两名军官,陷入了沉思。
“长官,我们现在出发到军部吗?”副官同志上前问。
叶远平摆了摆手,“去凌家。”
“凌家?”副官不明,“我们这个时候去凌家做什么?”
“能给凌一翰摆一道的事情,你觉得会是简单的事情?”叶远平不答反问。
副官恍然大悟,“您是说有人想挑拨您与凌元帅之间的关系?”
“没错,我要过去看看凌一翰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叶远平痛心疾首地抚了抚额,“这些人为了让我与凌家反目成仇还丧心病狂地想弄死我的外甥。”
车子扬长而去。
日出薄云,窗外杨柳细条轻轻颤动。
靳蕾的一篇报道平地一声雷之响,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地震慑着国人的心神。
战火连天,枪林弹雨的画面,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那一张战士受伤的整个后背图片。
看到的人无不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如果说自己有受过伤经历的人,特别是伤到已经疼的快要晕了过去,那么图片上的战士那满背的伤痕,血肉模糊,当时经历了什么?
文章里写道肩膀处的两个醒目的弹孔,穿透性的伤害,如果再偏差一点,他的整只手都没了;
腰部位置同样是穿透性,再往上一分,他的肾没了;
右心房位置,如果再往左一厘米,他的命就没了……
整个背部的皮整块地剥下来的痛,再进行植皮的痛,你有感受过吗……
我们军人的荣耀不是口上随随便便就可以得来的,你可以不了解他们,但你不能否认他们的功业……
我们能活在安逸里,是有着他们铜墙铁壁的身躯挡在我们的身前……
敬意,瞬间在看到报道的人心里滋生着。
回国后,邹祥坤一共只在医院里养了一个月,接到上级发来的一等功通知之后才出了医院。
营区外,彩旗飘飘,粗狂的男人声音此起彼伏着。
洛大校站在高位上,面色凝重地看着一个个行动迅速的特战队队员们,扯着嗓子吼道,“杜振跟上你前面的人。”
被点名的新兵杜振急忙提高速度,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觉得体力不足了,之前在自己的营区里,他甚有成就感,原来到了特战队,待得越久才发现自己越是不足。
“好了,所有人休息十分钟。”洛大校记录着数据。
杜振打开水壶,大口大口地喝着水补充着流失的水分。
“你最近似乎有些不在状态。”杨彻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汗。
杜振是和他一起第二批进来的,他放下水壶,“听说这是你第二次进入特战队待选了?”
“是的,比起第一次的狼狈,这一次虽然也是辛苦,但有了心理准备了,他们看着跟我们年龄差不多,军衔可能比我们还低,但不能否认,日复一日如此高强度的练习之下,他们比我们优秀得太多太多。”杨彻压了压腿,“我的速度还是不够。”
杜振欲言又止。
杨彻站直身体,“其实让我最佩服的人并不在这里。”
杜振诧异,“你说的是靳记者?”
杨彻点点,“最开始时,根本想不到她竟然是一个女人!”
杜振语塞,他一进入这里就听闻过有着靳蕾的事情。
一个女人都有着那么难于估料的事情,和他们这些军人一样穿梭在枪林弹雨里,毫不畏惧,这是有多大的坚强心脏?
“第一次见面时,她真的烂如泥巴,却没有想到再一次见面时,她竟可以跑得更快更猛,特别是她的枪法准得更加让人望尘莫及了。”
“你也很优秀,别妄自菲薄。”杜振搭了搭他的肩膀。
杨彻肯定地道,“当然,我还是很相信自己的。”
杜振收拾好了东西,重新归队,而这一次他却是把视线落在人群最末位置的汪影身上。
汪影发觉到有人的窥视,下意识地凭着感觉看过去,两道视线交织,他憨厚地露出那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杜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这笑容莫名的觉得有些惊悚啊。
该不会因为坤豹队被军部决定并到这里来了而心里有着落差不服气吧。
一辆车缓缓的驶进营区。
凌少军先一步打开车门,绕过车头再打开副驾驶的门。
靳蕾愣了愣,指尖还没有接触到门锁就发觉门打开了,她望着车外的身影,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我的伤早就已经好了。”
“嗯。”凌少军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依旧执着地替她把门打开,“在外面拍摄了一天,该是累了吧,去我的宿舍洗一个澡。”
“是。”靳蕾准备拿包,指尖同样刚刚碰到自己的小包,就发现有人已经抢先一步地拿了过去。
凌少军搭在自己背上,说道,“走吧。”
靳蕾忍俊不禁掩嘴一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她说着,“你等一下还要去军部?”
“嗯,邹祥坤今天出院就会来我这里报到,算是我的兵了,而且他的军功升上来了,我要去汇报一下情况。”
“我们是不是应该接他出院?亲自接他到这里来。”
凌少军推开宿舍大门,“成为我的兵,你认为他咽得下这口气?还是等他慢慢消化这个消息之后再找他吧,否则免不了一顿互揍,而我不想给他伤上加伤。”
靳蕾抚额无奈,“也对,现在他的皮才刚刚长好,汗隙系统还没有完全恢复,一旦过多扯力出汗,皮肤会溃烂,还是缓缓再找他吧。”
凌少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现在你不必过多地自责,那些伤痕是他的荣耀,我们要为他感到自豪。他对你的好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不必因为自己无法回赠于他而心里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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