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子性子孤清,是八位首座中最不爱说话的人,他看了一眼那四个孩童,分别是稻田村的两位以及大渔村的两位。
稻田村的两位,一位始终紧蹙眉头,眼里充斥着一股戾气,兼且身骨健朗,肌肉紧实,身形也比一旁的小孩大块些,这孩子叫侯佰景。
他同另一位身材矮小的小孩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位小个子的男孩名叫李彦钰。他眼睛里倒是敦厚良善,透出一股清流,如此,却吸引不到众人的慧目,反倒是那位身骨健朗,仿佛深海明珠一般,更吸引周端正与龙傲天的眼球。
与此同时,还有两位,虽然出口训斥过龙无邪,但筋骨却是极好的。
胖男孩叫王大雄,瘦男孩叫王小俊,同姓不同族。
在周端正与龙傲天直勾勾的眼神中打量这些小孩的时候,凌霄子便想到,那侯佰景与王小俊根骨奇佳,乃是修行练道的好架子,如若日后好生教导,必是良才,更能长玉霄峰的势气。
可当凌霄子看到龙傲天以及周端正之后,他就作了决定,“玉霄峰人少,便将王大雄与李彦钰舍给我吧?”
此话一出,李彦钰竟哭出声来,眼睛里对同乡的侯佰景万般不舍起来,他看着一旁的侯佰景正要他出口。
不想侯佰景却言道,“别哭了。”
他站了出来,对着令狐清一拜再拜,言道,“多谢掌门收留我两,只是彦钰从小体弱多病,我又照顾他多些,难不能对我有依赖之心,如若可以,还请掌门将我俩安排在一块吧。”
周端正对着这位侯佰景倒是青眼,可他的藏龙峰在八脉之中一向拔尖,怎会容得下一个窝囊废?他也站了出来,清清嗓音,言道,“掌门师兄,既入我破霄门,便是破霄门弟子,不过师门不同而已,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不必放到一起。”
此话一出,李彦钰泪痕满脸,在泪水中他看向周端正的眼睛里隐隐有丝恨意,但李彦钰模样可怜,旁人很难看出来。
令狐清点点头,对着李彦钰言道,“既然是小小男子汉,就莫泪水多,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如此也好,侯佰景便入藏龙峰门下,王大雄与李彦钰便去玉霄峰吧。”
站在龙傲天身旁的萧蔷,一看好材料竟然让人给抢去了,一时气不过,言道,“掌门师兄,这藏龙峰本就人才济济,再让他收弟子,那四年后的八脉问道也不用在比试了,就让藏龙峰拿第一得了!”
话罢,周端正明面上无法发作,只能对着萧蔷勉强一笑。
令狐清言道,“蔷儿既有歧义,便说要怎么办?”
萧蔷看了看面前柔若无骨的沈雨菲,当即不怕得罪人一般,她笑道,“依我看呐?”
萧蔷从座位上走出来,站在四个孩子面前,插着腰来来回回地走着,便言道,“八脉最弱的就是青埂峰了,但刘进财最会调教人,就将那软柿子的李彦钰给青埂峰得了。侯佰景给我们龙啸峰,那王大雄一看就很能吃的样子,我怕凌木头养活不起,藏龙峰水的质地最好,种出来的食物也特别好吃,就给藏龙峰好了。至于王小俊便给凌木头吧!都是一副瘦削的模样,做起师徒来也特别搭配。”
对于萧蔷的真话,让令狐清苦笑,“你倒是会算计。”
罢了,令狐清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就将李彦钰舍给青埂峰,王大雄给龙啸峰,其余的,王小俊去玉霄峰,侯佰景去藏龙峰,姑且这般吧。相信诸位都是七星山高手中的高手,各怀绝技,教授徒弟都有自己的门道,且修行问道也看后天。再有歧义,等到四年后的八脉问道再一分高下吧。”
将王大雄分给龙啸峰,她萧蔷定有歧义,而看到令狐清一脸倦容,她也便适可而止了。
众人见着令狐清有些乏了,俱都识相地一一告退。
迟忘欢早前随同聚首峰的弟子将龙无邪押去了星光顶,现在就只有古木大师携同一些女弟子在殿前走着,这才下了玉阶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娇媚的声音,“古木大师暂且留步!”
这声叫唤不难听出是谁,古木大师父同门中的女弟子一齐回头,便看到萧蔷从高高的玉阶上走了下来。
古木大师看了看萧蔷,尔后言道,“萧师姐有何要事?”
萧蔷对着古木大师笑笑,莞尔之后,她便言道,“还请师姐借一步说话。”
……
同时候。
在聚首峰大殿的偏殿内,站着一位手住拐杖跛脚的人,此时此刻,他单手御着重光镜给江云声重塑肉身。
他满头大汗,背后甚至湿漉漉了一片,那模样辛苦至极。
令狐清从殿内的门口走进,他背着手站在手御重光镜的人身旁,皱眉言道,“我来便可以,不必勉强撑着。”
那人停下手中驱动重光镜的手,转头笑道,“这重光镜一用,需得两甲子的修为,你来若是旧伤复发,又得闭关数年。且逢魔教猖獗,到时候,谁来主持大局?”
令狐清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腋下是一根老木拐杖,令狐清伸出手作剑指状,亲自驱动了悬浮在江云声身体上的重光镜。
镜面寒光一凛,从镜子里照下清冷光辉如三月和风,复苏万物。
江云声本是断肢断脚,肚子里的肉肠子也被人剖解了出来,如此不成个人样却在转瞬间变得完好起来,那江云声长进短出的气息也变得匀称了。
等到江云声彻底重塑了肉身之后,令狐清才将重光镜收回偏殿的灵台上。
此时,令狐清的模样同平常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并不像刘进财那般吃力,也没有汗流浃背,满头大汗的样子。
令狐清以轻松的笑容看着刘进财,他笑道,“到最后,还不是得靠我?”
刘进财一副嬉皮笑脸地擦擦头上的热汗,言道,“既然掌门师兄功力深厚,不妨分一点给小弟好了!”
令狐清听罢,冷哼一声,径直上前给昏迷的江云声喂下一粒红色的药丸子后,言道,“你要是戒赌,我便舍你三个甲子的修为也是无碍的。”
刘进财叹了一口气,言道,“那便算了,我还是想赌。”
令狐清转过身子来,简谱的青衣掩盖不了他英俊的面庞,他眼睛薄凉,“你不怕沈雨菲伤心吗?”
刘进财一脸的不在意,他哈哈大笑,“我的女人一向听我的。”
殿内的灯火有些昏暗,如此情况下,令狐清的眼眸子又深邃又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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