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女子的头上绾着双刀髻,眉心一点火焰花钿,眼角抹上半紫半粉的流烟霞,唇红齿白,一身杏黄衣裙,身披一条橘红披帛,一边挂在左肩,一边牵在右臂,整个人打量起来娴静温和,可说起话来却难听得刺耳,“死畜生!老娘今天要嫁人!”
“知道了。”
黄毛狐狸不耐地从狐狸群里钻出来,它对着黄衫女子翻了翻白眼,旋即领着小狐狸走向黑暗里,临了时,它的一双狐狸眼睛在阴暗中晃了一丝精光,它回头仔细瞧着墙壁上挂着的两人,兀地说道,“破霄门的人”
有意无意中,黄毛狐狸嘿笑了两声。
龙无邪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笑容,他的目光紧紧地瞪住那姓黄的女人,眼睛里满是厌恶。
黄衫女子的目光全数放在段南风的身上,他痴痴地道,“六郎,梦如终于要嫁给你了”
黄梦如一双狐狸耳朵在发丝里抖动,她的白毛尾巴稍稍抬起,眼睛满是一往而深,毫无退路的痴情,泪凝于睫的她,有多少止不住的泪水,却在眼眶里打滚,始终没有流下。
龙无邪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只觉得她的样子极为讨厌,他不喜欢她看着段南风那楚楚可怜的眼神。
黄梦如轻皱柳眉,一双漆黑鸦睫在含暝颦笑,泪光点点中想着前尘往事,辗转辨不清悲喜,好似世事无常,又沉默了脸,眼眸微亮,渐成阴暗。
黄梦如的白尾巴从身后拂来,落在她的掌心上。
龙无邪乍然间问到一股莫名的异香,那香味使着他通身气爽,身体变得轻盈,灵脉贯通,直如醍醐灌顶,还能让人变得阔达。
龙无邪沉浸在梦幻里。
黄梦如则将自己的尾巴对着段南风的面,扫了一扫,好似拂走一层灰尘,段南风便张开了眼睛,一副面孔明亮起来。
段南风的眼皮睁开了,却不说一句话,脸上挂着微笑,亦是痴痴地看着黄如梦。
香味足渐散去,龙无邪摇了摇头,他的鼻子重新堵了起来,但是他顾不上通与不通,只顾得上侧头一看,段南风已然苏醒,只不过,那个眼神呆呆傻傻,嘴角一列,就差一条哈达子,便成一个痴佬。
龙无邪挂在一旁,担心地叫唤,“师兄!师兄!”
无可奈何,段南风一副呆傻模样,看着黄梦如发怔,龙无邪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龙无邪自己都听不见。
他不喜欢黄梦如盯着段南风时的神情,那种眼神,就像在盯着自己的心肝宝贝,龙无邪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这件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想将它永久封藏在自己的手里,谁也别想见到。
可是段南风不是死物,他是活的
龙无邪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便黯然下来。
黄梦如的手指对着段南风勾了勾,墙壁上的树藤便松散滑下,段南风平稳落地,一双星眸直视前方,脸上带着温柔笑意,他一步步向着黄梦如走去。
段南风站定,伸出手一只宽厚的手掌,黄梦如笑中带羞,眼睛里再无一丝厉色,这也许便是爱情,可让人变得温柔,娴静,内心和平。
龙无邪看到的,是他们的身影,正一步步远离自己,走向洞府里最黑暗的深处,谁知道,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会做什么事情。
龙无邪茫然了,他想的不是那些龌龊的事情,而是想着,段南风终有一天,也会像眼下这般,携着一位他心爱的女子,步入白头到老,天长地久。
那般美好的画面,龙无邪始终觉得不属于自己,他不敢想,更不敢奢求。
下一刻,龙无邪从妒忌中清醒过来,他才想到黄梦如不过是一个妖精,如今,段师兄落在妖精的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眼下,清醒的人,只有他这么一个,他怎么能去胡思乱想?
龙无邪镇定心神,他凝视着地面上的石子,尝试着驱物。
龙无邪的眉头皱紧,脑海里念着将地上的石子浮起来,然后砸向自己,用石子锋利的边缘割断身上绑得死死的树藤。
龙无邪全身灌注起来,地面上那平静躺着的石子微微有些颤动,片刻后,龙无邪没有一松,那石子又安静如初。
他泄气了,他不知该怎么把身体里的真气引出来,驱动地上的石子。
无奈,他身上被树藤捆绑着,若是能松开,他用手掌凝力,倒是能将真气引出,驱动石子也不在话下。
龙无邪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上双眼,心里面只想着把树藤割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在下一刻,他的眉心处燃起一锭火焰纹蝴蝶印记来。
仿佛有一团火,在龙无邪的眉心处燃烧着。
那火沿着龙无邪的额头一点点烧燃全身,不多时,墙壁上仿佛挂了一个火人。
那熊熊的烈火滚烫无比,将树藤一烫,似懂得痛一般,那青色的藤条便往后缩,火烧的面积越来越大,树藤害怕地避开。
龙无邪身上一松,他便从墙壁上掉下来,摔在沙子很多的地面上,龙无邪难免要吃上一口沙子。
他从沙地里爬起来,置身在一堆白骨之中,周围静悄悄地,只有一束光照在身后的墙壁上,他拧眉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办?
段师兄被妖怪带去了哪里?
龙无邪沿着妖怪消失掉的方向走,一路上黑漆漆的,他尝试着找找周围有没有花草之类的植物,如有,他便可以使出点灯之法,照亮这片阴暗的洞穴。
一路上,要么是青苔,要么便是那怪异的青色树藤。
也对,黑暗中,没有阳光沐浴,怎能开出一朵花来,
龙无邪摸着黑往前走着,谁知,越往前,路就越难走,坑坑洼洼地好多个洞,龙无些差点还崴了脚。
走了挺久,龙无邪便听到一股水流的声音,那水华声似乎很大。
好是奇怪,这个洞穴也不是那么潮湿,在洞穴里也没有见到暗河,以及小溪一般的水流淌出来,怎么会有水声?
当龙无邪越往前,那水声就越大。
龙无邪尝试着往前再走几步,便触碰到一丛割手又粗糙的东西,他害怕地缩回手,嘶地暗叫一声,他的手掌心被不明物体划出了一道伤痕。
龙无邪将手掌放在嘴边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出血的伤口,幸好,只是小小的一道,并无什么大碍,但身前那割手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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