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主被杀,血魂大阵随即破灭,月华再现,月牙湾惊恐万分的众人终于定下了心神。夜空中升起几道耀眼的火光,幸存者中一些胆大的之人知道这是联络信号,循着信号的方向赶了过去。
因为修罗刀的缘故,孔歆故意将战场选择在了偏远的地方。待林秋赶回曹昂他们的所在地时,双方已经停止了争斗。此刻场中青川刘君逸怀中抱着一个年轻女子,老泪纵横,口中呜咽有词:“和你说过不让你来,你偏不听!一片痴心又如何?能换来人家的心吗?敌得过这乱世吗?“
此刻女子气息已经极其微弱,捕捉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林秋也明白了这女子的来历。林秋也没有想到一直埋伏在暗中想要杀自己的尽然是个年轻女子。看看伤心欲绝的刘君逸,在看看旁边捂着腹部的易成,林秋大概其猜出一些这位女子的身份。
别看曹昂的身份是朝天城的十三太保,平日却很少与年轻女子打交道,几乎都是在潜心修炼。偶有交集,曹昂也是羞的一脸通红。要是有人说曹昂杀掉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林秋第一个不相信。可现在女子身旁掉落的那把剑分明就是曹昂的剑。再看一眼一旁低头沉默不语的成公子。林秋叹道,好一个舍命救情郎的痴情女。
右堂中人也陆陆续续赶来,站立林秋身后。易成的众多下属也赶了过来,林秋不清楚女子的身份,这些人却在清楚不过。刘君逸最是疼爱这个孙女,要不是刘静倾慕成公子,一直追随其身后,刘君逸才不会离开青川。青川的一众弟子,见到刘君逸老泪纵横伤心的模样,皆默不作声。
抱起孙女的尸体,刘君逸看着易成道:
“成公子!静儿年轻不懂事,你应该懂呀!为什么要让她参合进来?“
面对刘君逸这一句质问,易成没有吱声,场中任何人都没有吱声,只是看着一个老人抱着心爱孙女的尸体慢慢离开。人虽走了,念念有词的声音还飘荡在空中
“你傻呀!即便人家胜利了又如何?会娶你吗?能娶你吗?咱不过是个寻常人家,豪门大族不属于咱!下辈子好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在这乱世,在这没有对错的战争中,对峙的双方都是一声叹息!没有对错不代表没有人性。今夜,林秋见识了欲将几万生命血祭的于癫,了解了雨山半妖林道通的内心世界,更目睹了一个长辈面对心爱子女死亡时的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爱,以及一个痴心女的情。看了一眼心性淳朴的曹昂,林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四周气氛凝固,唯有孔歆在林秋的脑海中留下一声叹息,哎!还是草莽江湖好呀!现在的我可是一身草莽气息,你呢?手握堂主令不说,你心仪之人可也是豪门望族。
凝固的气氛终于被打破,皆因城中出现了一个道士,谁也没发现这个道士何时来的。
“贫道摘星子!见过林城主!“刚一现身,道士便开口。
林秋不知道这摘星子何许人士,但摘星子手中一物他却在熟悉不过,别人或许不清楚那是何物,林秋却再清楚不过。雨山青芒的内丹,他身上也有一颗。看样子,那个长着翅膀的飞走的也死了,死在这个摘星子的手里。能够将飞在空中的雨山青芒杀了,林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摘星子实力不俗。
冲着摘星子点点头,林秋回道:“不知道长此番来此何意?“
“受人之托照顾成公子!“摘星子出现便一直待在易成身旁,这句话出口,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这边摘星子话音刚落,易成的声音随即响起:“林城主,就此罢手可好!“
右堂和易家积怨已久,此刻易成一方虽然人多,可林秋身后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多了个摘星子,林秋一方的实力也占上风。
见此,赶来围观的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唉!你说那个年轻的林城主会不会答应?“
“听说这为林城主和成公子是生死对头。你看那个林城主上来就杀了少管事,气势多强盛,肯定不答应!对了,怎么没看见林管事?“
“哎!你们看的太肤浅,咱北域这几大家族,江家、孔家和易家相互之间关系太微妙,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正如此人所言,北域这几家的关系也太微妙了。冷长老将右堂的令牌时交于林秋时,同时还把苏帅的话带给了林秋,让林秋“相机行事!“
就是这个摘星子的出现让林秋感到了“相机行事“这句话的不简单。因为刘静这个变故青川的刘君逸走了,也就在此时摘星子出现了。假如刘君逸在的话,林秋不知道这个摘星子会不会出现。但林秋清楚,只要易成想走,想留下他很难。即便是哪个阵法师不死,林秋相信在易成真正遇到危险时,这个摘星子也会出现。
捕获林道通后,林秋对三方势力的明争暗斗有了更多了解。朝天宫派出这个阵法师,意欲将自己一方和易成一方灭杀与此地。如果这事情发生的话,一个是易家的成公子,一个是雍睿郡主的师弟,双方的冤恨将进一步加深,说不定正面战争就此爆发。关键时刻,朝天宫隐藏在暗中的棋子一举发力的话,己方将一败涂地。
可现在的情况是摘星子杀了那个逃走的雨山青芒,且在这个时机出现,说明易家对这里的局势早有预料。与易家相比孔家在江湖的威望高,实力强。反过来说,是孔家明处的势力不及易家,无论地盘,军队都远远不及。所以孔府才要谋划东西昌二府。易家肯定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朝天宫同样如此。可另一方面,这两家也都不希望对方得到,都抱着渔翁得利的心态。跑去北域其它的势力不谈,光是这三家的关系就很微妙。林秋来到北域,切入点就是孔家,于情于理都只能站在孔家这边。孔家主的意图很明显,和这两方开战是迟早的事,关键是和谁先开战。与两家同时开战,林秋相信苏帅也不敢有这个决心。
众目睽睽之下,面对易成提出来的罢战意见,林秋尽然一时犯了难。自己与易成的生死之仇可以暂且放下,且摘星子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只负责易成的安危。问题是现在自己一方占着优势,除去易成,对面这些人以后肯定还会是敌人。此刻的林秋心中暗骂苏帅,你个老狐狸,偏把这事交于我!至于孔歆,她才不会替林秋做决定,用她的话说,世事难料,没有那个人做出的决定就一定是正确的。反正她就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才死于非命的。
见林秋迟迟不语,曹昂传音道:“刚才没有动手是心中有点愧疚!费点劲我想我们可以留下易成!“
“算了,今夜死的人够多了!冷长老那边迟迟不见消息,万一在发生的什么的话,我也不好交差。“
林秋既然做了决定,曹昂也只能作罢。盯着易成说道:“下次不要让我在遇见你!“
双方已经罢斗,易成带上人就要离开。林秋开口道:“成公子····“
“林城主,你应该明白我无法答应你什么条件!“不等林秋说完,易成就打断了他。
“不是这件事!我就是想问一问,如果林秋今夜葬生此地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闻言,易成稍作沉思,回道:“看见路旁那座山峰了吗?“
闻言,林秋一惊。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易成的布的局根本就不在这月牙湾里面。无怪冷长老那边迟迟没有消息。真是将那座山峰炸毁的话,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清理出一条道路。如此时节,军心不稳,民心动摇,即便是孙盛出面也会感到头大。
看着易成离去的身影,林秋转头对着曹昂说道:“其实你不必内疚,与那个女子来说,能为心爱的人死,也许是最好的归宿。要是让她知道易成其实可以救下她而没有救的话,那可伤心透了!“
“你怎么知道?“曹昂是参与者,自然最清楚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就是这女子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剑下,易成才逃过一劫。同时这易成捂紧了不算是太过严重的伤口。某种程度上说,是这位刘静的死,促使了双方的停手。
“易成肯定知道那个摘星子的存在,至于爱她的那个女人,有可能是易成故意的,为的就是刘君逸。我不知道刘君逸与他是怎么一回事,反正这易成不简单,沉稳老练且狠毒!易家称霸京师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今夜怕是易家才是最大赢家。“
闻听林秋一番话,曹昂翻翻白眼道:“你们都是些心机之辈!“
见曹昂连着自己一起骂,林秋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也许不是这样呢!“
“你是同病相怜,害怕步那个女子的后尘吧!林师弟!“
一听曹昂称呼自己为林师弟,林秋马上明白他这是说自己和孔天研呢,立即打住:“好了,我是男的。险些忘记了正事!“
“诸君!北域争端已起,波及人人。在这我奉劝一句,切莫为了钱财而搭上性命。“林秋的声音响彻月牙湾。
“那····林城主是要我们怎么做?“关系到利益,终有人要问个明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此刻任何人不得借机浑水摸鱼,天亮后挨个登记。放心,我只是分大家一点利益而已。“
闻听林秋之言,不少人暗骂,说的好听,分一点!怕是分走我们的大部分吧!
众人骂归骂,无一人敢站出来。今夜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这么多年,大家也赚的不少了,犯不着为了这事在搭上性命。
天光渐白,孙盛的身影出现在了月牙湾,紧跟着军队开始进入。整个月牙湾开始全面清理。
一俱俱面无血色的尸体被聚拢到了一起。林秋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人死于昨夜,即便身旁这位孙总管曾今是谋划过自己的,和孙盛有过几次接触后,林秋和这位东昌府的大总管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因此,林秋毫无忌讳的调侃道:“这鬼山之人是知道西昌府缺粮呀!一下死了怎么多人。“
闻言,孙盛回道:“嗯!是有些惨绝人伦!于我们顺利接管这月牙湾却是有好处!一夜间北域三大势力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是苦了这些人!“
林秋是抱着调侃的心说出这番话的,却没想到孙盛会说出这是个三方皆大欢喜的局面。自己这一方算是一个赢家,易家巴不得孔家和朝天宫开战,也是一个赢家。至于朝天宫那边,林秋就不懂了。
知道林秋有疑惑,孙盛继续说道:“世间之人各有所好,九山中许多人并不追逐权利。因此,与朝天宫来说,九山一直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三十年前的帝位之争,雨山南部邙山、祁山,首阳山彻底脱离了朝天宫后,除去雨山,余下的这些山主各有打算,并不完全听命与朝天宫。这才有了曹天王入主朝天城之事。孔府有土家,倘若鬼山不参合进来,仅阵法一道,朝天宫便输了。“
孙盛说完这番话,林秋立即懂了,易家派了个摘星子做后手,这朝天宫却没有任何后手,感情是在这等着呢!是逼着鬼山和自己结怨呢!
接着孙盛继续道:“朝天宫两手准备的计划确实不错,胜了的话,不仅可以促使你们两家直接交恶,也可借机笼络鬼山之人。只不过,没想到你林秋会出现。这以后,你可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了!“
见孙盛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林秋眉头一皱回道:“你和苏帅有一拼,都是老狐狸!“
闻言,孙盛哈哈大笑。紧跟着林秋继续问道:“孙总管,当初你怎么就认定了我?“
稍作沉思,孙盛回道:“当时月亮城中的消息完全没有,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有一点我清楚,你能从水神宫中出来,必有旁人所不及的本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阵法一道完全与你无用,不然的话,苏帅也不会不派出一个阵法师。“
林秋没想到孙盛尽然清楚自己的过往,但孙盛没有继续往下问的意思,他也就揭过此事不谈,转而道:“那个阵法师的修为可不低,险些栽在他手里。“
闻言,孙盛正色说道:“这正是苏帅器重你的原因,你要跑的话,便是那鬼山之主亲自部下阵法也拦不住你!派出你一个准天阶修为,就是看重你这份担当。换做是我,也不见得能做到。“
“好了!不谈这事了。眼下月亮城城主的人选是个是个事,你有何意见?“话锋一转,孙盛说到了正事。
“孙总管,在我看来,还是让涂家人做这个城主。涂城主被杀,我们要是换了其他人的话,其余的各位城主必然会有想法,如此乱世,难免横生波折。即便涂家后人没这个能力,我认为也应该这样。只是这月牙湾的管事需要好好琢磨一番。“
林秋说完,孙盛点点头,接着开口道:“你看我作这管事如何?“
此言一出,林秋大感意外。孙盛的能力远非自己能比,莫说做个月牙湾管事,便是做个城主也是大材小用。惊讶间,林秋说道:“大总管,你是和晚辈开玩笑的吧!“
“林秋,你看我是和你看玩笑的吗?眼下的局势你我都清楚,并非是人人向你我一般可以敞开心交流。我的身份位置我清楚!还有,朝廷排出的府主即将上任,不出意料的话,你将担当重任。守好这月牙湾算是你我之间的情分。要知道人人道我是八面玲珑,可我这八面玲珑也不是轻而易得就能做到的。是我有个看人相当准的本事,当初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有种感觉,说不定,北域的局势会因你而改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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