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晓风。”萧铃风反握住萧晓风的手,紧紧的禁锢住,轻语道:“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急,不要哭,好吗?”
萧晓风盯着萧铃风的目光,顷刻之间静止了,她一点一点的将手抽回,眼中的泪水又一次噙满,她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弱弱的问道:“知风他,是不是死了?”
“没有!”萧铃风几乎是脱口而出,摇摇头,声音小的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她的话中带着颤抖,道:“只是昨天,我找到了一个藏身的破庙,便将知风藏在那里,赶着到城里接应你,可谁知没有找到你,回去,便连知风也不见了。”
闻言,萧晓风泪水倾泻而下,再次浸染伤口,痛楚直直刺进心脏,她双手抓着身下的床单,用力,再用力,床单一点一点的扭曲变形。
见她如此,又不敢上前去安抚,萧铃风也是眼泪不住的淌下来,她退两步跪倒,说道:“晓风你打我吧,骂我吧,别这么憋着自己,求求你,好不好,你打我出出气也好。”
萧晓风抽泣着,一度有些喘不过气来,大脑有些空白,任由萧铃风在一侧忏悔请罪,她几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晓风的泪水不再流了,脸上的疼痛也渐渐消失了,她才淡淡的说了句:“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话说完,萧晓风一个人挪到角落里,盖着被子,发呆。
“好。”萧铃风低低的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凉风冷雨,打在花瓣树叶上,漱漱的响,纷乱人的思绪。
萧铃风关了房门出来,脸上似没有血色一般,苍白的颜色,眼中泪刚拭去,活像一株被雨水打蔫了的花,她拖着步子,行到廊下,背对着窗口的燕王身侧。
朱棣不动,也没有转头,只目光直盯着院中花,问道:“萧晓风,她怎么样了?”
萧铃风也是眼中无神,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嗓音还略带些沙哑,说道:“情绪还是很不好,得知弟弟丢了之后,竟也不肯说话了,就一个人蜷在角落里,不许我陪着了。”
朱棣颇震惊,眉头蹙紧,缓缓转过头看她,问道:“这两日她所经历,已经心力交瘁,你怎敢将此事告知与她?”
萧铃风看着雨丝漱漱落下,眼前略有些模糊,却口中淡淡的语气,道:“长痛不如短痛,一次痛到底,哭够了便过了,总好过次次锥心,不是吗?”
朱棣竟无言以对,他只是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姑娘,是经历过多少的痛楚,才可以这般将生死之事说的云淡风轻。
萧铃风嘴角莫名扬起了一抹轻笑,转过身面对朱棣,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道:“王爷可知道,晓风口中,那个伤害她的姐姐是谁吗?”
朱棣收回目光,镇静的模样,也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不!你知道!”萧铃风突然厉声说道,口中的话,坚定的不容辩解,道:“王爷心里很清楚,所谓姐姐,就是传闻中,王爷您金屋藏娇的那一位,徐家二小姐,徐妙锦。”
朱棣冷冷抬眸,斜眼看着萧铃风的样子,猛兽一般。
却又是一声苦笑,萧铃风双手啪的拍在栏杆上,望向院中清雨,只道:“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徐妙锦一再的欺骗陷害,真的心狠手辣害她至此,这仇也报不到她身上,没人会了解,一个徐家的姐姐对晓风来说,有多重要。”
“徐家的姐姐?”朱棣的目光渐渐缓和,轻声问道。
萧铃风嘴角微扬起一抹讽刺,不紧不慢的讲道:“魏国公位高权重,他的家里,怎么能容许有私生女的出现呢,何况这私生女还是个元朝余孽,为了回徐家,母亲被人浇了热水毁了容貌,母子几人被关进柴房,险些被秘密处决了,而整个徐家当时,只有徐妙锦施于援手,送了药膏,给了吃的,还偷偷的把她们放走了,那时她说,她是二姐姐,只这一句,晓风将这个姐姐刻在了心里,深信不疑。”
朱棣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萧铃风舔舔唇,轻叹了口气,又讲道:“后来我们开始了逃亡,晓风依照约定,时常用信给徐妙锦报平安,奇怪的是每次她来过,就会有官兵追至,萧爷爷便不准晓风再通信,而有一次偷偷见面后,徐妙锦干脆送了铃铛手环,说是方便彼此相认,自那以后她便再没有出现过。”
话语微微一顿,萧铃风眸色一暗,继续道:“晓风自是傻的,以为那是姐姐送的,怕是摘了以后,姐姐就找不到自己了,可是她不懂,姐姐能循着铃铛声找来,官兵也一样能找过来,所以颠沛流离,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闻言,朱棣转脸看向身侧,透过开着的那一扇窗,萧晓风蜷在角落里,没有再流泪,只是坐着,盯着床上的织锦花被,左手轻抚着右手手腕的羊脂玉镯子,不停的转动。
心中隐隐有些酸楚,那么里面的那一位,这些年是不是也受尽了背叛与流离呢,这个可怜的姑娘,她是不是一次次的被欺骗,又一次次的选择相信,再一次次的被深深伤害,才有了如此的绝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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