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帐中,灯光略略昏黄,透过帐帘,有疏疏的人影。
床榻之上,徐童潇醉着,睡着,手臂摊放于一侧,伤口部分裸露在外,细嫩白皙的肌肤,一条条细微的染血伤痕,或者,也正是她心头的伤吧。
朱棣坐于榻边,手上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为她的伤口清洗包扎,每上一次药,便抬眸看她的表情,便是仅仅的一声闷哼,也足够朱棣慌张,忙用口吹气,缓解她的疼痛。
眉头紧锁,朱棣一边绑着布条,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小丫头惯会逞能的,本来就不能沾酒,偏要卯足了劲灌下那一坛烈酒,此番若非是我,怕你早便给人取了性命。”
收了手边用物,朱棣才又走回来,低眸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徐童潇,竟是温柔宠溺的一笑,道:“或者她说的对,你只有留在我身边才最安全。”
眼神向上,瞄到徐童潇脸上那一方面具,便伸手去摘。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朱棣俶的收回手,起身后转。
蓝玉一声招呼,也不待燕王应声,便掀了帐帘跨进来。
“王爷!”蓝玉于大帐中央站定,低头颔首做了个揖。
朱棣淡眼瞧着,嘴角似笑非笑,只说道:“哦,原来是蓝将军啊,不必多礼了。”
“谢王爷!”蓝玉抬起眼眸,先伸了伸脖子往榻上一望,才又转头看了看酒桌,问道“王爷这是……在干什么?”
朱棣下意识的回眸看了看睡得正酣的徐童潇,嘴角扯开一抹笑意,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本王,正与元朝使者共饮佳酿,只是她不胜酒力,醉了。”
“醉了好,掉了脑袋也不会疼。”蓝玉冷哼一声,嘴角一抹嗜血的凶残,俶的抽出佩刀,跨步说道:“微臣这便替王爷斩杀了他。”
朱棣伸手做了个不的动作,制止了蓝玉,才将手收回背于身后,淡语道:“这一位使者,杀不得。”
蓝玉佩刀啪的收回刀鞘,跨步坐到了一侧桌边,笑笑说道:“微臣记得,王爷一向不接见使者,即便是见到了尊驾,也没命出去,这是燕军的规矩,不会有误吧。”
燕王敛眸轻笑,落座于酒桌边,淡语道:“不错,的确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她例外。”
蓝玉拱手以请:“微臣愚钝,还望王爷明示。”
朱棣道:“你可知这元朝使者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没有听到蓝玉的回话,朱棣也不恼,随手倒了一杯烈酒,头也没抬,又继续道:“她求的是,明后两日休战。”
眉头微蹙,片刻即收,蓝玉便已知晓此话中意,抬眸看向了朱棣,略带一丝嘲讽的笑说道:“中元鬼节,活人回避,哼哼哼,王爷可是活阎王,难道也怕了不成。”
“本王杀人如麻,却也从不避忌这些,不过……”悠悠闲闲的饮进一杯酒,朱棣缓缓抬起冷眸,对上蓝玉的目光,顿时寒光乍现,幽幽冷冷的开口道:“蓝将军,难道你不忌讳吗?将士们,也不忌讳吗?”
鬼节前夜,月冷风清,加之燕王周身寒气逼人,蓝玉只觉得浑身冒了冷汗,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不敢再看朱棣的眼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手攥紧了椅子扶手。
朱棣才收回了目光,舔舔唇,淡语道:“行军之道,想必蓝将军比本王要明白的多,还是别贪图一时杀敌的快感,便不顾及将士,想其所想,虑其之虑,方为一个好将领。”
话语微微一顿,朱棣起身端了一杯酒行至蓝玉身侧,伸手以请,道:“本王不是狂妄,要给前辈讲道理,只是,说出我心中所想而已,还望蓝将军不要介怀。”
“自然不会。”蓝玉紧张的神经才缓缓的放松下来,伸手接过那一杯,饮进,才问道:“那么,也就是说,王爷同意休战了?”
朱棣敛眸轻笑,道:“本王始终没有忘记,蓝将军你才是这明军大营的主事者,此番便是你未到,本王也准备差人去请您过来一同商议此事了。”
一口一个本王的说着,果然是官威大过天,压迫力满满。
蓝玉苦笑一声,说道:“王爷说笑了,您遣走了守帐兵,难道要王爷亲自去帐中请微臣吗?”
朱棣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道:“那蓝将军的意思呢?”
蓝玉颔首,低声道:“微臣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一切全凭王爷做主了。”
朱棣眉头轻挑,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本王便应了他们,休战两日吧。”
“是!”蓝玉颔首应和着,终还是抬起头,指了指床榻之上的人,问道:“那他呢?”
朱棣回眸,轻声道:“酒醒之后,便放她自行离开。”
蓝玉眼睛微眯,一丝不甘掩于低首的那一瞬间。
“王爷不好了。”一守卫跌跌撞撞的冲进帐中,高声喊道:“大营门外,打起来了,一白衣人攻营,不明来由。”
“微臣先去看看。”蓝玉抱拳颔首,说着快步踏出了帐外,还不忘交代道:“你们保护好王爷。”
朱棣轻叹了一口气,道:“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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