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繁星天幕下,空荡无人,安安静静没有纷扰。
“七年未见,别来无恙。”朱棣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他淡语道:“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或者你也改了名字吧。”
“该说,那才是我们本来的名字,辛夷,姚辛夷!”恍然,姚辛夷突然低眸苦笑一声,复又冷声道:“原来王爷,早就认出我们来了。”
“是我认出了她。”朱棣不禁摇了摇头,说道:“就如我与她在幕府山初遇之时一样,一样的没头没脑,莽莽撞撞的不懂得藏拙,实在太好认出来。”
姚辛夷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轻声淡语道:“亏她还信誓旦旦的,说是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朱棣秒变严肃脸,冷声说道:“她瞎折腾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此番若不是本王刚好在营中,我保证她身首异处。”
姚辛夷双手一摊,满脸的无辜,淡语道:“你知道,我拗不过她,与其她只身前去,我跟着还放心些,就算救不了她,总也赶得上收尸,不过我看她呀,见你一面也是于愿足矣,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死不死的。”
“别胡说!”朱棣口中之语,带着一丝嗔怪的意味。
姚辛夷微微颔首,果然闭了嘴,不再言语,静静跟随。
两人行于路上,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刮过耳畔,仿若窸窸窣窣的细语,惹得行路之人心里泛起涟漪,忆起多少年前的往事,那锥着人心的疼痛,痛到骨髓,痛彻心扉。
朱棣抬眸看了看清冷的月色,轻叹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幽幽的出口,道:“我本以为,你们不会再出来了,好好的留在野云庄里,过平静无忧的生活,一直,那样下去。”
姚辛夷摇了摇头,嘴角隐隐的浅笑,轻声说道:“七年前毁容之时,我只身带着晓风到云南,承蒙师父收留,那时候我也以为,或者她会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可谁知,这脸竟然就这么又给治好了,她呀,便就不安分了。”
朱棣敛眸,道:“不再自卑的她,报仇之心蠢蠢欲动!”
姚辛夷跨步上前,抚了抚徐童潇的额头,柔声道:“这傻丫头矛盾的很,对于那些人,她不愿提及复仇,却也不肯释怀,或者说,她心中的恨意,从不曾真正的消失过。”
朱棣缓缓转过头,目光紧盯着姚辛夷的侧脸,那染了血色的白纱,淡语问道:“那么你呢?”
一瞬间的放空,姚辛夷放眼向远处,悠远深邃,冷冷的开口道:“恨,我恨,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撕碎,只是可惜了,那两个至恨之人,都未来得及亲自动手便给人处理掉了。”
忆及这些许年间发生的事,朱棣也是哀上心头,淡淡的说道:“七年间,谢再兴背叛了一个又一个主子,不论是朝中还是江湖都在悬红拿他,最后被不知道什么人斩杀示众,徐妙锦于庵院出家,圆寂后以火葬。”
姚辛夷眉头轻挑,不语,朱棣则又道:“两个至恨之人已死,也算是报了大仇,你二人为何还这般不管不顾的出了野云庄来?”
“为了你喽!”姚辛夷半弯起嘴角,饶是玩笑着说道:“她给我的理由是,就为了看燕王爷一眼,我看她呀,是不再自卑了,一颗春心蠢蠢欲动了。”
“我呀,大可以做她叔叔了。”朱棣云淡风轻的开口,心中却是五味陈杂,思及徐童潇醉酒时的话,会不会就是酒后吐真言呢,又或者,只是一个小女孩子的酒后戏言呢。
姚辛夷淡淡的点了点头,笑语道:“是啊,但愿她对你失望至极,便可以断了念想,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就会乖乖的回庄中去了。”
这话说着,姚辛夷自己也有些心虚,那可是七年执念呐。
又是缓缓的转回头,朱棣再一次用寒光盯着姚辛夷,轻声问道:“那么你呢?”
“我还有仇要报!”姚辛夷亦转过头,对上朱棣的眼光,半弯了凤眼,说道:“王爷不记得我的那首童谣了吗?那首我从来没有给晓风念过的童谣,不过王爷放心,她永远也不会听到,毕竟是杀人的事,冷血无情的人,一个就够了。”
闻言,朱棣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支支吾吾的开口道:“你……你们……”
“王爷你看,元军大营到了。”姚辛夷毫不气的打断了朱棣的话,素手指了指燃着灯的城门口。
“来,把她放到我背上来。”姚辛夷说着,伸手去接。
朱棣只好配合着,将徐童潇放到了姚辛夷的背上背好。
姚辛夷对着朱棣微微颔首,轻语道:“今日之事,多谢王爷了,那我,便带晓风先回去了。”
朱棣活动活动腰背,捏了捏已经被压麻了的手臂,才抬眸,恢复了一贯得淡漠模样,淡语道:“别跟她说,本王认出她来了,我怕她,羞愧难当,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姚辛夷不禁噗嗤笑出声来,片刻即收,道:“王爷放心,对于此事,我自不会提及一字,否则给她知道是燕王爷抱了她一路回来,她一激动起来没完没了的模样你没见过,怕是我才会出什么事吧。”
朱棣不由得敛眸轻笑,道:“好了很晚了,回去吧。”
“是,王爷路上小心。”姚辛夷微微颔首,转身回城。
朱棣静立于夜黑寒风之中,直至两人安全到达城门口。
才转身,回想起徐童潇醉酒撒泼的模样,嘴角晕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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