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纸皇榜张贴。
圣谕:故懿文太子之子允炆,谦恭知礼,博学仁善,甚得朕心,册立为东宫储君,是为皇太孙,望尔等尊之,钦此。
一时间整个皇城沸腾,储君初立之事,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话题。
相比之下,燕王府竟是最为清静之地,平静如常。
一株古树,一方石桌,朱棣手执书卷,附庸风雅。
朱榑风风火火的从外而来,高声喊着:“四哥,你看见了吗?皇榜!皇榜!”
朱棣面上波澜不惊,连头也没抬,淡淡的说道:“皇榜我是没看见,不过啊,传旨的太监刚走。”
朱榑被惊的一愣一愣的,他回身指了指门口,刚来时,好像确实见了一顶轿子从身旁掠过,怎么这传旨太监单单只来了燕王府呢,凭他的头脑,想不明白。
他舔了舔唇,往桌边蹭了蹭,说道:“哎你说,这父皇立了允炆那个毛头小子为储君,皇榜都贴了,为何还多此一举,专门派了个传旨太监来你这儿啊。”
朱棣眉头轻挑,笑着拍了拍朱榑的肩,起身走回房中。
“哎你别笑啊,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朱榑不肯死心,追着燕王的步子,跟进了房中,自顾自的落座。
朱棣放书于架上,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头脑,注定当不了储君。”
“我还不稀罕呢。”朱榑不以为然,抬手倒了杯茶水。
朱棣走回书桌边,肆意的靠坐着,淡语道:“父皇特地派了传旨太监过来,无非是为了防我,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一纸圣谕就是拟给我看的,即使我战功赫赫,也与储君之位无缘,要我死心。”
朱榑一口水差点呛着,他身子往前探了探,手敲了敲桌面,强忍笑意,说道:“哎有意思啊,你说你这野心还未昭之天下呢,父皇就开始防你了。”
朱棣眉头微蹙,咂咂嘴,淡语道:“也许,我在功绩上是比允炆更有可取之处,所以才招人忌惮吧。”
朱榑被这突如其来的自夸惊着,暗自咽了口口水。
用手敲了敲桌面,朱榑一脸坏笑的说道:“四哥,说实话,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点不服气?”
朱棣干咳两声,低语道:“我一向遵从父皇的旨意,既是允炆为储君,我辅佐便是。”
“诶还是不服嘛!”朱榑嘿嘿嘿一笑,又往前探了探,刨根问底的逼问道:“父皇的旨意谁敢不遵啊,但就说,你就说,这允炆做了储君,日后承继大统,你服是不服?”
朱棣敛眸思忱,片刻坐直了身体,又往前探了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允炆已是储君,我不服他,难道服你啊?”
朱榑冲他翻了一个大白眼,灌了一杯清茶下肚,咔的将茶杯放下,磕出了一声响,冷笑一声说道:“呵,反正我是不服,这天下之大,只有你为储,你为君,我才服气。”
朱棣轻眨了眨双眼,只笑了笑,不说话。
朱榑蹭的站起身来,慷慨陈词,道:“说句不好听的,若有一日父皇龙驭宾天,允炆继位,只要哥哥你说一句,想当皇帝,我朱榑即刻披甲起兵,为你抛头颅洒热血,非将这皇位给你夺来不可。”
朱棣眉头轻挑,呵呵干笑两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能小点声吗?隔墙有耳啊,傻弟弟,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
朱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嘿嘿一笑,问道:“哥你说,我大好前程,和我这条小命,会不会有一天,都断送在我这张嘴上。”
“不愁!”朱棣淡漠的回了他两个字,便起身往外走,边说道:“走吧,去太子陵寝。”
朱榑应了一声,跟屁虫似的,跟在燕王身后跑了出去。
当夜,皇帝召了储君朱允炆,御书房中相见。
十五岁的少年,怯生生的站在皇帝的书案一侧,唇红齿白,一派儒雅的模样,看来淡泊,才让人不以为意。
朱允炆低低颔首,怯怯的开口,道:“皇爷爷,其实我……我有点害怕。”
朱元璋慈祥的笑意挂了满脸,走上前抚抚他的双肩,轻声说道:“好孩子,没什么好怕的,你是大明的储君,是朕之希望,别怕,皇爷爷会为你铺好一条干净的登基之路。”
朱允炆低首,暗暗的点了点头。
朱元璋握着他的手,轻拍了拍,说道:“当然了,你自己也必须争气,功勋善举,要做的比任何人都好,以免落人口实,你得做让人服气的储君。”
“是!”朱允炆回答的声音细微,转而却开口问道:“那我一个人吗?我能跟您借些人来用吗?”
朱元璋微微一惊,片刻便笑容满面,赞许的说道:“当然可以了,朕的亲信,日后都是要为你所用的,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啊。”
朱允炆往后退了两步,颔首道:“那孙儿臣就谢谢皇爷爷了,孙儿臣一定尽心力,不让您失望。”
“好,好孩子。”朱元璋心里乐开了花,一个劲的夸赞。
朱元璋对于这个嫡孙,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愫,人人都觉得他足够疼爱故太子朱标,却对这个孙儿更甚。
此时的朱元璋,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朱允炆人小鬼大,面面俱到,着实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有朝一日也会至凶残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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