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不知何时归置出了一座新的营帐,摆放着女子用的妆台铜镜,胭脂水粉,大小姐似有在此长住的打算。
徐童潇只草草的扫了一眼,也不敢多看,就低着头在一旁站着,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像极了一个犯了错误逃跑,却又被母亲捉住,害怕受罚的孩子。
朱棣站在她身侧,也是颔首,却一直酝酿着等会儿的说辞,他不比徐童潇可以随时编出故事来,想着等会儿她可能有的言论,还得变着法子给她圆谎。
刘怀馨冷冷抬眸,低问一声:“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在鬼院捉鬼吗?”
朱棣见徐童潇未动,便干咳了两声,说道:“那个……我俩就是在捉鬼啊,那鬼逃到此处,我们就追至此处了。”
似乎找了个不怎么样的理由,听的刘怀馨冷笑出声,口中狠狠地说道:“呵呵捉鬼?若这话是她说出来的我倒是信些,我看你俩是在装神弄鬼,吓得我几日未敢出门,现在整个庄子都人心惶惶,就连小苦那丫头都不见了。”
“我们就是为了小苦的事才到这里来的。”徐童潇清楚的很,编瞎话这种事情燕王是不行的,又见刘怀馨提及自己,便顺势接话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但是那日我听的极清楚,是小苦的一声惨叫,她似乎是被那脏东西给卷走了,我们心一慌就追出来了。”
听闻此话,刘怀馨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继而吞了吞口水,说道:“我虽然没有听到,但手底下是有人在传此事,还有说看见了的,而且奇怪的是,那座院子现在进不去了,我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
徐童潇兀自叹了口气,说道:“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那鬼的戾气极重,我的符纸根本困不住它,它那日害了老天师之后就逃出了院子,我俩是一路追过来的。”
两人一口咬定是来捉鬼的,且说的煞有其事,人都敬畏鬼神,但凡你说的神道些,他们便信了。
这话听的刘怀馨一阵背脊发凉,她偷眼四下里瞄了瞄,把声音压的老低,问道:“那东西现在还在军营里吗?”
“早就跑了。”徐童潇随口回了一句,嘴角抽了抽一抹笑意,一闪即逝。
刘怀馨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就提高了一个声调,忙说道:“跑了你们俩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活遭罪,赶快收拾收拾随我回庄子吧。”
徐童潇被她扯着,身子整个往后一靠,登时便住了她的步子,挑挑眉嗤笑道:“大小姐,这里是军营,军规甚严,你以为还是在你家啊,说走就能走。”
刘怀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直接放开了她的手,扯着朱棣便要走,还一边说道:“我说带你们走便能走,你哪里有这么多废话说,赶快回去收拾东西。”
“我不走。”朱棣重重的一甩手,竟甩的她一个趔趄。
徐童潇暗暗吸了一口气,一跺脚走上前,一把扯过朱棣,满满的训斥口吻,道:“你说什么呢?这大小姐来一趟军营这么容易呢,亲自来接你了,你还不走啊。”
朱棣瞧也没瞧她,只淡淡一语道:“那你先随大小姐回庄子吧,我不走了。”
徐童潇闻言,看了一眼大小姐已经整个臭掉了的脸,回身又对朱棣道:“我跟她回去?人家来接你的,你都不回去我怎么跟她回去,那我也不走了。”
刘怀馨连忙走到两人面前,指了指朱棣,道:“你们两个什么意思,燕天佑你自己照照镜子,你都已经面黄肌瘦的了,还不肯走,难道还要在这里受罪吗?”
见他没有反应,刘怀馨转手又拎了拎徐童潇的衣领,颇有些痛心的说道:“还有你,你瞧瞧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干嘛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哪里还像个女孩子?”
徐童潇撇了撇嘴,对她使了个眼色,出口暗含嘲讽,只说道:“还不是拜你的如意郎君所赐,哎,你赶紧劝劝他吧,他好像有些傻了。”
接下来,是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苦情虐心狗血的俗套剧情,一个急需建功立业的男人,跟一个家大业大的女人,关于人生价值的分歧争吵。
徐童潇只想抓一把瓜子,看这俩人如何唱戏。
刘怀馨似讨好的哀求道:“天佑,随我回去吧,庄子里什么都已经给你备好了,何苦要在这里受人冷遇,吃不饱也穿不暖的。”
朱棣淡语:“你不明白,我想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待在庄子里我什么也做不了。”
刘怀馨挑眉轻笑道:“这个不难,我可以让哥哥帮帮你,只要他说一句话,功名利禄,加官进爵,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你完全不必要如此辛苦经营。”
朱棣依旧淡语:“那是别人给的,我拿在手中怕烫着,有些东西我得自己拿到才算数。”
刘怀馨呵呵轻笑几声,转而又说道:“可是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出头之日,你听我的,我们去求求哥哥,让他帮帮我们,我是他亲妹妹,为了我他也会帮衬你的。”
朱棣双拳于身侧握了握,轻闭双眼酝酿情绪,复抬眸冷声低吼道:“难道你想让我像你哥哥一样,被人戳着脊梁说我靠女人上位,一辈子仰人鼻息,抬不起头来?”
刘怀馨闻言气急,推了他一把,狠狠一指,道:“燕天佑,你不可以对我哥哥言语冒犯。”
“难道不是吗?”朱棣冷声问道,极尽嘲讽。
刘怀馨柳眉蹙紧,口中的话语是满满的警告:“那是我哥哥,就是不准人说,就是不准你说,因为你是燕天佑,你是我中意的人,你我早晚要成为一家人,你必须要像我一样敬重我的哥哥,你明白吗?”
朱棣眼神突然一滞,直盯盯的定格在她的面上,一字一顿的冷语:“我绝不给人做上门女婿。”
“你一定要把话说的如此决绝吗?”刘怀馨只觉被他这话击的头脑一空,突然冒出一句:“那你怕不怕我死掉?”
说话间,她已经拔下了头上的金钗,抵在颈间。
“哎!”徐童潇反应过来,赶忙跳下了椅子,朱棣更是手快到她根本没有看清,便已经握住那钗子,狠狠往外一扯。
刘怀馨不住的挣扎,口中直说着:“放开我,你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
“好了!”朱棣直接夺了那钗子扔了出去,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语道:“对不起,只是现在的我还配不上你,我想靠我自己得到功名,只有那样我才能挺直了腰板,才敢与你哥哥相见,堂堂正正的求来亲事,必得要那样才行,你能明白吗?”
“明白了。”刘怀馨闻言,面上霎时漫上红晕,低声说道:“你还真是固执,那我只好在此暂住,就当留下来陪陪你了。”
她明白的也太快了些,或许她只是想要一个从燕天佑口中说出的承诺吧,徐童潇这样想着,眼眸微抬,看向她,转头又看向朱棣,咂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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