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正如黄梅说的，这酒后劲足，再加上昨晚在火车上一夜未眠，张扬瑞脑袋犯晕，竟站不住脚。
    “去里面躺着吧。”
    黄有光还端坐着看新闻联播，张扬瑞根本不敢先休息，站一旁的黄梅看出他不舒服了。
    “不用，现在还早，我陪爸再看一会儿。”
    从q城到这里的路程，黄有光是知道的。还没等黄梅再劝说张扬瑞，他便站了起来，拢了拢披在肩上洗得半旧的中山装，一言不发迈着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张扬瑞看了一眼黄梅，用眼神示意该怎么办。倒是黄母主动说道，“去睡吧，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也累了。”
    说完，黄母跟在黄有光后面，前后脚进了自己的屋子。
    黄梅直接关了电视也回到自己的房屋。
    电视关了，人都走了，整个堂屋一下子都空了，静了。张扬瑞四处打眼了一下这个陌生的环境，古朴，破落，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也许是心境还没转变过来，今天黄梅在收拾衣服，或许不用太长时间他就会离开这里。
    对这个环境不熟，而且他也不想熟悉，突然来到这个家里，张扬瑞觉得自己想是闯入一个异时空里。但这个地方也不是跟他毫无关系，它是黄梅的家。
    “愣住那里做什么，还不去睡觉？”黄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过头来的训斥声，把张扬瑞的神魂拉了回来。
    “哦，来了。”刚走了两步才发现头晕目眩。
    张扬瑞刚走到门口，又见黄梅疾步过来险些撞上，与他擦身而过。
    张扬瑞忍着脑袋炸裂的疼痛感说道，“你现在做事能不能慢点？”
    黄梅头也不回应道，“不能。”
    屋里就一张床，张扬瑞走过坐在床边。在q城他们日日同床共枕，现在竟然生出一丝陌生又疏离的感觉来。
    啧，张扬瑞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不爷们了。
    十来分钟时间，黄梅又拨开珠帘进来，手里多了一个搪瓷杯，“把这个喝了。”
    径自将搪瓷杯放在桌上，转身又出去了。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别走来走去？”
    “不能！”
    张扬瑞闭了闭眼，等压制住那股火气后才伸手去拿那个杯子过来，喝了一口，清甜爽口。
    是雪梨汁。不是用机器打的，杯子底下沉淀了一层梨渣子，应该是手工压榨出来的。
    臭女人，还算有良心。
    搪瓷杯不小，张扬瑞三两口便喝个底朝天。
    刚喝完，黄梅抱着一床被子进来了。
    被子是大红色的老被面，上面绣着山水和一对鸳鸯。
    “晚上你盖这条。”
    这是要跟他分着睡？张扬瑞装傻，指着床上原先的被子，“这里不是有一条？”
    “那是我的。”
    好男不跟女斗。
    “你躺里面去。”张扬瑞脱了衣服躺了下来。
    黄梅关了灯，黑暗中，张扬瑞感知到她在脱衣服，爬上床，钻入被窝。
    “头痛，帮我揉揉。”张扬瑞将沉重的脑袋往里靠，这话他不是说假的。
    黄梅重重呼出一口气，指尖搭上他的头。
    张扬瑞的头发发质柔软，跑起来时头发会随风舞动，还有一张像孩子般的笑脸。摸着张扬瑞的头，这些画面便不由自主地钻进黄梅的脑海里，甩都甩不掉。
    身体的渐渐靠近，似乎又回到当初相处的时光。穷酸，但也嘻嘻哈哈玩闹的快乐时光。
    黄梅的手指在他的太阳穴不轻也不重地按捏着，张扬瑞闭着眼，浑身的疲惫和混沌正慢慢离去。
    手慢慢爬出他的被子，在黄梅的被子边缘停下。
    在接到宋亦辰发给她的信息时，黄梅说不出对张扬瑞是爱更多一点，还是恨更多一点。也许爱有多少，恨就有多少。
    宋亦辰说的对，不能用自己的，或者是固有的思想来绑架张扬瑞想要的生活，不应该用孩子来绑架他想要的自由。在孩子和他之间，她不能只取孩子而舍他。
    如果宋亦辰是在贫穷和苦难里长大的，那张扬瑞就是在一个蜜罐里泡大的。他已经习惯了优越的生活，他就算是一个不求上进的有钱人家孩子，能养活自己已经是他最大的能耐和极限，和宋亦辰没有可比性。
    她没有想到张扬瑞会去送外卖。他家境殷实，比起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吃过苦。
    一个人给你真正的爱，不是他能给你什么，而是他能为了你去做他不可能做的事。为了你，去深入到生活的泥沼里为你讨生活。
    在半喜半忧的情绪里，黄梅专心致志地揉捏张扬瑞的穴位，帮他缓解头痛，而没注意到张扬瑞的动作，直到他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摸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黄梅没动，张扬瑞才慢慢地一圈一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在静谧的黑夜中，张扬瑞感受到黄梅无声的抽动，喉咙也哽咽起来。
    张扬瑞伸长手臂，将黄梅揽入怀里。黄梅没有拒绝他的拥抱，擦一下眼泪，捶一下他的胸口。
    张扬瑞轻笑道，“轻点打。”
    “打死你。”黄梅的手却停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t恤。
    “打死我，你要守寡，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遗腹子了。”张扬瑞张口就拿生死的事开玩笑，百无禁忌。
    “不守寡，我给我的孩子找个爸，反正你也不要它。”黄梅边抽噎边和张扬瑞唱反调。
    “狠心的女人。”张扬瑞骂道，骂完后心才真的落了地，只要黄梅肯跟他抬杠，他就放心。
    黑暗中看不清，胡乱给黄梅抹了抹脸上的泪，“别哭了，哭得我心烦。”
    “我哭关你屁事。”
    “哭哭哭，随便哭，没说不让你哭。”
    “臭男人！”
    “笨女人！”
    两唇相交的时候，张扬瑞溢出一声喟叹。
    “过两天就和我回去。”黄梅已经快四个月了，处于比较稳定的状态。
    “嗯。”一阵激烈缠绵的亲吻后，黄梅软在张扬瑞身旁，声音娇羞。
    黄梅怀着孕，再怎么天雷勾地火，张扬瑞也不能对黄梅怎么样，只能躺着让**过去。
    晚上张扬瑞一手枕着黄梅，一手抚着她的肚子，睡了两三个月以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题外话－－－－－－
    咱们的张扬瑞同学虽然是美院铁三角最渣的一角，但也不是无可救药的一角哈。
    张扬瑞：我的人设崩塌了。
    宋才子：无所谓，不重要。
    张扬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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