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声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去年就听说过陈善丰有个二舅,还有一个大舅,二舅是四嫂王清秀的二哥,大舅是王清秀的大哥,他们家也就是两个兄弟和一个妹妹。二舅王镇德是个前举重运动员,力量当然非常大,可是听四嫂说,自己的二哥在生活中扳手腕和搬运东西还不如大哥的力气大。
当时只有九岁多的宁声涛其实就特别奇怪,为什么举重运动员的力气还不如不是举重运动员的人大呢?举重不就是针对人的力量衍生发展出来的竞技项目吗?
回家之后,宁声涛还问过其他一些人,不过都没有让他信服的答案。相对来说,爸爸宁原基的回答和大表哥陈哲维的回答稍微好些。
宁原基说:“小丰的大舅比二舅力气还大,只不过大舅没有去参加举重比赛吧。也不是所有的力气大的人都要去参加举重比赛,民间的高人本来就很多。就像奥运会上获得射击冠军的人,真的在生活中也未必一定能做到没有对手。有些人没有报名参加,就没有身份而已。”
陈哲维的回答是:“王镇德退役多久了,又没有坚持训练,运动员一旦不坚持自己的专业训练,很多技能都会回潮都会大不如前的,甚至有些运动员能力退化还非常快。王镇益是个搬运工人,一直都处在锻炼当中,或者说就是处在他自己的训练之中。能力不但不会衰退,而且还在不断上升。一个人的力气在下降和另一个人的力气在上升,比较起来,当然镇德不如镇益了。当然,镇益的力气也不会无限制的上升,随着年龄的增大,他的肌肉力量也会逐步衰减下去。这就是老年人体力不如年轻人的道理。”
两个自己生活中的智慧导师说的解释,宁声涛其实都听懂了,也相信。可总觉得还是有些问题不够完美。
于是他就到处找书来查。最后形成了自己的观点,原来举重运动员练习的力量主要是整个身体的力量的协调和平衡性,腿部、腰部、肩部、手臂都要有力,并且能够把身体上的各个部位的力量综合起来匀称的向一个方向释放出去。而扳手腕,虽然也是用上了全身的力,可手臂力量还是最主要的。还有就是搬运东西,使用的力量也不同。举重运动员的举重项目除了力量还有提拉翻腕的技术环节,不纯粹就是力量的问题。而在生活中搬运东西来说,主要就是能调动身体各部位的力量来搬动东西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专业技术问题。
大哥王镇益举重肯定不如二哥王镇德,但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力气肯定要强于二哥。二哥退役已久,又没有长期从事力量工作,很可能力量比原来做运动员时更小,本来做运动员时搬东西扳手腕就不是大哥对手,现在当然更不是对手了。
宁声涛想上前去帮陈善丰对付马脸,可是又知道加上自己,也是白搭,根本自己就帮不上忙,于是用言语去干扰马脸。
马脸其实不是个赖三那种类型的无赖,他胆子也并不特别大,也有顾忌。听到宁声涛问这个自己正在打的小孩是谁,他也动了动心眼儿。“他不就是王老二的侄儿吗?他喊老二的婆娘叫舅妈,他还是谁?”
“那你知道他舅公是谁吗?”
“老子怎么知道他舅公是谁?就算他舅公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管!本来老子不想打你们,你们几个小崽子非要让我打。我就替你们父母教训一下你们!”
“你去打听打听,他舅公是市里的大领导,你要是真把他打坏了,你到时候别后悔!”宁声涛想了想还是没敢直接说出小丰的舅公是市里的副市长来,怕引起无法预测的结果。
“市里的领导?你咋不说是中央的领导呢?不如说是部长总理吧。就算是高官市长老子都不怕。”其实马脸嘴巴上说着,宁声涛看着他右手的挥动频率和力度似乎有点缓和。
“你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等他二舅回来,你有种和二舅打啊,你一定是不敢和二舅打架,只好在二舅不在的时候来欺负妇女儿童!你这样的小流氓小角色,迟早要遭别人的报应!”
“你个小崽子,戴个眼镜屁话就比别人多,你以为你戴个眼镜就是个读书人啊,读书人老子照样打。”
“读书人你当然敢打,连小孩子你都可以打,老人妇女都可以欺负,读书人更好欺负,有种你和那些比你高比你壮的男人打去!”
“老子打架的时候你们这些毛孩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老子打过的男人还少了!”
躺在地上的赖三终于歇够了,从躺着的位置坐了起来,见到这个情形,嘴里说:“打得好,打得好,这个狗崽子还咬了我一口。你打完了我再打!这个小子最可恶,缺乏家教,连妈妈的朋友都敢咬,要好好教训教训!马哥什么人都不怕,比马哥高大的人他还不是照样打!”
听到赖三这么说,似乎马脸害怕自己不打陈善丰会让赖三瞧不起,于是又多用了一分力去扇小丰的脑袋。
就在宁声涛又处于十分矛盾,纠结着是否要冲上去帮忙的时候,突然似乎像久雨的天空出现了艳阳,久旱的大地遇到了甘露一样。一个中年男子的深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住手!”
“谁他妈管我的事情?今天哪个敢管闲事老子就废了他!”马面并没有住手,甚至都没有回头看。
突然赖三别头看着马脸的身后,马脸举起的右手停在了空中,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出现在马脸的身后。宁声涛看得出这个男子的身高跟马脸差不多,他看不到脸,不过透过马脸的身体能看到这个男人的身材比马脸粗壮很多,就是说,男人的身体比马脸的身体更宽。
“我们家的孩子我们自己教育,不用你费心了。如果你实在要打,那就打我!”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舅!”抬头的陈善丰愕然的叫出声来。宁声涛也吃惊的看着这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魁梧男人。难道这就是四嫂口中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干三个人的活儿的陈善丰的大舅?就是那个连举重运动员的二哥都扳手腕扳不过的王大哥王镇益?
王雅兰和王渠也叫出声来:“大伯!”
马脸想用力挣脱自己被别人左手抓住的右手手腕,可用了浑身的劲儿挣红了脸还是毫无用处。马脸左手一用力往外推送,乘着陈善丰刚好在向外扯的力道,直接让小丰一屁股蹲儿坐在地上。马脸送走了陈善丰才转过身子看到了背后抓住自己手的男人。
这个男人剃着一个大光头,脑袋大脖子粗,穿着工人那种蓝色灰暗的工装。一看不是一个道上的或者政府的人,很可能是哪个工厂里面的一个普通工人,马脸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身材比自己宽的男人。
“你是谁?是这个孩子的大舅?你们这个小孩要拿木棒捅我,我在教训他!小小年级,就这么狠,不教育教育以后长大了肯定掉脑袋,干杀人放火的事情!”
光头中年男人王镇益终于松开了马脸的右手,面对面的看着马脸。
“那是不是这个小孩家的大人你也要一起教育教育啊?”
赖三坐在摩托车边,煽风点火的说:“马哥,不要怕!我的兄弟马上就过来了。今天,这个小崽子咬了我,又捅了你,不好好教训一下我们以后还怎么混。你是我崇拜的人,当年打群架的时候,你不是一个打五个吗,现在这个男人薄了我们的面儿,教训一下他!”
“你是王老二的哥哥?”
“我是王镇益。”
“你就是铁厂的工人,那个王老大?”
“我是。”
“你把厂长的儿子陈小刀从三楼上扔了下来?”
“不是三楼。不是厂长的儿子,是副厂长的儿子。”
“你和二钢片区的喜鹊他们干过架?”
“我不喜欢被打。”
“好。我听说过你,不过我听说,你发誓再也不动手了?”
“我发誓不主动动手了。”
“只要我们不动手打你,你就不动手?”
“不见得。”
“好。”马脸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又看了看地上的赖三。赖三明显没有站起来和他并肩战斗的意思。
“那好,你想怎么弄?”
“你打了我侄儿,那是他没本事年龄太小又自不量力。可是他是我侄儿,我侄儿,我妹妹的独生子。他到老二这里来,老二要保护他,对他负责,老二不在,我是老大,我也必须负责。”王镇益的话很低沉,也没有什么语调,听起来很难受。
“那你说,到底要怎样?”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警服的公安在人群外呼喝起来:“让开些,干什么,打架啊。谁在打架,带到所里去!”人群纷纷给公安让路。
“你们!喂!谁在这里闹事儿,谁在打架?谁是这里的闹事者?”
赖三终于站了起来,看着公安喊了一声:“四儿!你才来,刚刚老子被打惨了,几个小娃儿一起打我,还有那个婆娘也动了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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