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的看着正笑嘻嘻的海青和海天,愕然道。
“这是咋回事?”
屋子的左边一隅,赫然又添了一张新床,导致室内越发显得紧凑,都有些挪不开脚来。
海青还未来得及回答,海天便抢着道。
“今个你不是问了我,同青堂哥干啥去了?还不就是为了这个床,为了赶工,我们俩可都累得够呛!”
他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
“当然,树全是堂哥去砍来的,我只是帮了把手劈开而已。”
海青瞧着海韵陡然冒光的眼眸,心知这床是做到她心坎里了。
也不枉自个耽搁了一天,还被爹骂了个半死,出了几身汗……
他笑着解释道。
“自上次听你们说起想要小姑那间屋时,我就在琢磨了。正好地里头也闲下来了,我就抽空做了个,你赶紧看看,满不满意?”
怎么可能不满意?
于海韵来说,这简直是个太大的惊喜。
她原本就想着等灶房一完工,就让海贵或者连煜,帮忙搭个简易的床,要求也不高,能睡就成。
谁曾想,海青就送来了……
她感激的看向海青。
“青堂哥,谢谢你!”
海青见她满意,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下可好了,你们一人一张床,也方便多了!”
“方便啥?”海天插了嘴,倒不像很高兴的样子。“其实我跟我姐一块睡挺好的,夜里冷了还能钻进她被窝取暖……”
说到这里,他长叹了声,接着道。
“看来以后,我就得自个抱着自个取暖了!悲惨!”
语罢,双手环胸,无限落寞孤独状。
海韵眼角抽了抽,实在没忍住,附送了他一记“无影脚”,直踢得他立马躲闪,唉声求饶。
“姐,我就是开句玩笑,你至于吗?”
边叫边躲,躲到了海青身后,拿他当挡箭牌。
海韵这才停了,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这么大人了,下次再敢胡乱说话,我定将你的利嘴给缝起来!”
海天立马作揖状告饶,“姐,我保证,下次再不敢了!”
海韵这才作罢,暂且饶过了他。
海青目睹了两人打闹的全过程,眸中流露出了艳羡之色。
他的亲生姐姐早已出嫁,他的哥哥海冬又整日沉迷书本,一心只想考取功名,根本无心搭理他!
是以,他的成长过程一向都是自愉自乐……
现下看到了海韵姐弟俩相处的细节,他方才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海韵一向观察细微,立马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想了想,冲他道。
“要不我以后直接叫你名字吧?省得叫青堂哥,没得还生分了。好不好?”
一旁的海天眼眸一亮,亦附和道。
“我赞成,我也叫你名字,可以吗堂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海青佯装怒色,不容商量道。
“不成,好不容易因着年龄大些,压了你们一辈,可别想抵赖,你们就乖乖叫哥吧!”
说罢,瞧着他们俩瘪嘴的样子,分外得意。
眸中分明洋溢的是我就是比你们大,你们就得叫我哥,嘿嘿,咋么样?
这嚣张的模样,就差扭腰跳起舞来示威了。
海韵眸间沉静,面含笑意,放下心来。
她原本就没想过直呼其名,只是想找件事情转移他注意力罢了。
现下目标达成,她自然十分满意。
暗夜,透着神秘的黑,静得有些可怕。
尤其是间歇传来几声狗吠,越发显得瘆人得紧。
海家院子里,因了月光的扬洒,显得分外通明。
突然,哪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声响——“吱呀”
原来,是某个屋子的门开了,缓缓走出了一个擎着油灯的女人。
她以手挡在灯前,小心的看护着,微猫着腰,谨防它被微风吹灭。
直至走到月光下,方映照出她的面容,分明就是二房陆氏。
只是,她的眼眸中再无一丝浑浊,而是异常的清明冷静,带着骇人的光。
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隐在自个屋子门后,海韵的心声。
白日里,她便发现了异常,夜里回来,又察觉到了那双暗处的眼睛。
是以,她一开始就生了警惕之心,不敢睡熟。
结果不出所料,今夜果真不是个寻常夜。
在院子里一有动静的第一时间,她就睁开了眼睛,猫到了门前,探查着外头的动静。
陆氏正小心前行着,还不忘观察周围的动静。
直到再三确认没有异常后,方快速的靠近了门边的位置。
她从门后拿出了什么……
竟是一捆晒干的麦梗。
她利落提起那捆麦梗,朝着白日里已搭出了雏形的三房新灶房走去。
……
门后的海韵眸光一闪,已然猜出了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陆氏自然不可能是意图燃起麦梗来烤番薯!
可她并不打算立马去阻止。
只因现下阻止非但毫无用处,反而还会打草惊蛇,失了先机。
她按捺下心中的怒意,选择静待良机……
陆氏浑然不知。
她自个是惯常喜欢躲在暗地里偷窥别人,却不晓得,此时竟也有人在偷窥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面露兴奋,想象着一会大火飞扬,烧得这新灶房荡然无存,化为灰烬的模样,她就觉得身心舒畅,恨不能立时放声大笑。
可现下还不到笑的时候……
她轻呼了口气,压下内心的躁动,专注的用油灯点燃了麦梗。
随后,将整捆燃烧着的麦梗,投入了灶房之中。
原本,她是打算等一等,想等着三房完了工,用掉了材料,失了钱财,再用一把火将它付之一炬!
可是,她等不及了。
凭什么三房如今还能嬉笑吃喝,和睦如常,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而她们二房,却是瘸的瘸,花的花,装疯的得装疯,早无往日的半点生气。
她不甘心!
眼见着麦梗火势稳定,为避免一会有人察觉,捉她个现场。
她立马吹灭了手中的油灯,借着月色的照映,跑回了屋,小心翼翼关紧了门。
当外头传来关门的声响,海韵才小心开了门,从自个屋里走了出来。
就算是深夜,她也没有大意。
仔细倾听了周围,确定再无第二人的气息,她方迅速转入灶房,提了桶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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