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提出只可智取不可猛攻,曹操向他追问:“奉孝认为该如何智取吕布?”
“主公早先令人在半道设下关卡拦阻吕布,如今看来,好似并没有什么用处。”郭嘉说道:“吕布勇武过人,我军将士对他早有了深深的忌惮。不仅将士们惧怕他,就连将军们也是不肯与他在沙场上单挑。任由吕布如此张狂下去,早晚会成为主公的心腹大患。”
“奉孝说的我都明白。”曹操说道:“我最想知道的,是该如何击破吕布。”
“只有决战。”郭嘉说道:“我认为经过卢门亭一役,吕布会绕开后面的防线,直接推进到许都。主公只需给镇守各地关口的将军们下达一道军令,要他们发现吕布绕过,即刻起兵尾随尽量避开战斗,一直等到徐州军推进到许都,再对他们形成合围。”
“奉孝的意思是,要在许都城外灭了吕布?”曹操眉头微微皱起,对郭嘉说道:“自从我掌管许都以来,这里从没有过任何人的兵马来到。倘若许都真的被吕布围城,我就怕城内会人心思变……”
“谁敢与吕布勾连,一律当场格杀。”郭嘉回道:“等到吕布来了许都,他想攻破城池并没有那么容易。相反的,我军尾随在他身后的将士们,却可以找到绝佳的时机,趁机发难。只要城内守军稳住,三军士气也不会跌落多少。倒是歼灭吕布,应当是顺理成章。”
“虽然奉孝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不太稳妥。”曹操微微皱眉:“奉孝不要忘记,吕布麾下还有空军。”
“主公也不要忘记,许都城头有霹雳车和踏弩。”郭嘉回道:“他们的空军只要敢来,我们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看来奉孝是打算要与吕布在彭城决战。”思忖了片刻,曹操终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着奉孝。”
“主公英明!”郭嘉说道:“还请主公早做准备,在城内各处部署将士。吕布手下的空军也是没能入城当然最好,倘若他们顺利进城,早就做好部署的我军将士也能顺势杀出,给他们迎头痛击。”
“计策是奉孝定的,一应事务都交给奉孝打理。”曹操语气凝重的对郭嘉说道:“奉孝千万要记住,许都是我们的根基,可不能把这里给弄丢了……”
“主公放心,绝对不会!”郭嘉起身向曹操躬身一礼:“我愿立下军令状,倘若不能在许都城外歼灭敌军,我甘愿受罚。”
曹操回道:“奉孝向来对战场把控没有纰漏,我当然相信你这次能够击破吕布。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开口就是。”
“只要主公允许我调拨兵马。”郭嘉回道:“许都这次绝对会有惊无险。”
“仲康。”曹操向门外喊了一声,许褚随后走了进来。
躬身向曹操一礼,许褚问道:“敢问主公有什么吩咐?”
“最近几天你跟着奉孝。”曹操说道:“无论奉孝要调动哪里的兵马,你只管帮衬着就好。任何人敢于违抗,都是在违抗我。”
看了郭嘉一眼,许褚回道:“我明白了!”
“吕布虽然距许都还远,许都城内却要提前谋划布防。”郭嘉对曹操说道:“我先告退。”
曹操站了起来,把郭嘉送到门口。
他牵着郭嘉的双手说道:“我把许都交给奉孝,奉孝可不要让我失望。”
“有我在,主公只管放心。”郭嘉以很是肯定的语气回应了一句。
曹操松手,郭嘉离开的时候,许褚向曹操看了一眼。
朝许褚点了点头,曹操示意他跟上郭嘉。
许褚会意,跟在郭嘉身后离开曹宅。
“其实仲康将军现在不必跟着我。”许褚跟在身后,郭嘉对他说道:“城内布防需要调动兵马的时候,将军再来帮衬就好。此时将军可以留在主公身边。”
“主公令我跟着郭公。”许褚回道:“在击破吕布之前,我就是郭公身边的随从。”
郭嘉哈哈一笑,对许褚说道:“仲康将军勇冠三军,我可不敢要你做我的随从。”
“敢问郭公。”郭嘉刚才给了曹操承诺,许褚对此也是怀有疑惑,他向郭嘉问道:“在许都应对吕布,究竟有几分胜算?”
“倘若没有任何变故,至少会有八分胜算。”郭嘉回道:“只是如今的吕布与以往大不相同,战场上还是会有些变数。我觉着应该有五成的把握。”
“只有五成把握,郭公居然敢和主公说肯定可以击破吕布?”许褚错愕的向郭嘉问了一句。
“仲康将军每天跟在主公身边,不知有没有发觉主公有什么不妥?”郭嘉突然这么问道。
许褚一脸茫然的回道:“我并没有发觉主公有什么不妥……”
“譬如成夜睡不着,总是长吁短叹。”郭嘉干脆把话说的更明白了一些。
郭嘉话说明白了,许褚恍然:“要是这么说,主公最近确实比以往睡的少些。”
“那是因为主公心中有记挂。”郭嘉说道:“他总是担心吕布会突破沿途防线,进而夺取许都。许都是主公的根基,主公可是丢不起这个地方。”
“吕布要是敢来,我必定要他好看。”许褚皱起眉头,脸色不是太好的说道:“当初主公对他不薄,没想到他却反过来对付主公……”
“仲康将军只看到主公对待吕布不薄,却没看到主公想要灭掉吕布。”郭嘉微微一笑,对许褚说道:“两次砀山之战,哪一回不是主公先去讨伐吕布?倘若和是吕布,也一定会找寻最佳的时机发起反攻。吕布这次攻打许都,其实早就在他的谋划之中。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选择羽翼还没完全丰满的时候向主公下手。”
“他的羽翼还不算丰满?”许褚错愕的问道:“郭公认为要怎样,吕布的羽翼才算丰满?”
“至少麾下猛将与智者可以同主公相互抗衡。”郭嘉回道:“吕布虽强,可他手下的猛将和智者数目却是不多……”
“我大概明白了郭公的意思……”看着郭嘉,许褚回道:“郭公认为吕布如今还没有和主公抗衡的实力。”
“倒是也可以这么说。”郭嘉回道:“吕布有没有与主公抗衡的实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来了。主公讨伐他的日子已经过去,如今互换的地位,轮到他领军讨伐主公。”
“吕布野心不小,可我却觉着他一定不是主公的对手。”许褚说道:“主公经营多年的豫州,又岂是他想拿去就可以随意拿去的?”
“主公都没有这样的信心,仲康将军可不要太过侥幸。”郭嘉对许褚说道:“最近这些日子,还得劳烦将军跟我四处走动。我调拨不动的兵马,只有将军在我身旁,才会听从号令。”
“其实主公只要下达一道军令也就是了。”许褚说道:“原本就不是太复杂的事情,如今反倒弄的复杂了。”
“并不是主公不想那么做,只是那么做了有弊端。”郭嘉微微笑着,对许褚说道:“他派将军与我一道,将军只管跟着也就是了。”
“不知主公担心的是什么弊端?”许褚追问了一句。
“主公认为有弊端的事情,当然不会毫无道理。”郭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了许褚一个十分模糊的答案。
此后数日,许褚每天跟着郭嘉在城内走动,还时常去军营里调动兵马。
许褚手中有曹操给的军令,军营里的将军们也知道他对曹操忠心耿耿,郭嘉调动兵马,将军们当然没有二话。
郭嘉奉了曹操的命令,在许都调兵遣将做着布防,吕布率领徐州军将士来到距柘城不过三十里的地方。
下令让将士们停下,吕布向周瑜等人问道:“现在是继续前进,还是掉转方向离开?”
“楚侯何不让将士们就地休整?”周瑜向吕布问了一句。
“就地休整?”吕布不解的问道:“公瑾要将士们就地休整,难不成是想……”
“正是。”周瑜回道:“白天行军,我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敌军眼线之内。不如等到夜色深沉,楚侯再率领将士们绕过柘城。等到柘城守军发觉不对,我们已经走的远了。”
“此处距柘城足有三十里。”吕布说道:“将士们赶路也得走上整夜。我担心我们还没绕过柘城,所有举动已经被曹军发觉。”
“那就让他们跟上来好了。”周瑜回道“楚侯要的是许都,也不是柘城,曹军能不能跟上,对楚侯来说也没什么要紧。”
疑惑的看着郭嘉,吕布眉头微微皱起:“既然不怕被曹军知道,为什么还要选择夜晚行军?”
“装样子总得装的像一些。”周瑜回道:“虽然我们不担心被他们尾随,可也要做出担心的模样。否则镇守柘城的曹军,岂不是会心生疑虑?他们要是不肯尾随上来,以后楚侯得了许都,回头的时候还要破了他们。”
不是特别明白周瑜的意思,吕布倒也没再追问,对孙策说道:“传我军令,让将士们就地休整。”
孙策领命,亲自把吕布的军令传达了下去。
天色还早,将士们得到扎营的命令,心中都是十分疑惑。
虽是疑惑,可他们当兵吃粮,总得听从号令。
何况历经早先的数次战斗,徐州军将士早就把吕布奉若神明,对他的命令是毫不迟疑的加以执行。
大军驻扎了下来,吕布眺望着柘城方向,又向孙策吩咐了一句:“多派斥候,探查柘城曹军的动向。”
吕布在距离柘城三十里的地方扎营,当天驻守柘城的于禁等人就得到了消息。
把众人召集到帐中,于禁对他们说道:“吕布已经来到距柘城不过三十里的地方,他下令让大军在那里扎营,我们也该按着早先的部署做出应对。”
“我觉着没有必要了。”于禁话才出口,荀攸就说道:“吕布并没打算攻打柘城,而是试图绕道过去,直接进攻许都。”
“公达从哪里判断出他会绕道过去?”于禁说道:“他可是已经来到了距柘城不远的地方。”
“要是试图攻打柘城,他应该率领大军直接兵临城下。”荀攸说道:“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让大军就地驻扎,难道将军们就没觉着奇怪?”
夏侯渊插了句嘴:“或许吕布是觉着一路行军辛苦,让他手下的兵士好生休整一晚,等到明天再领军来到城外。”
“看起来确实是有这个可能。”荀攸回道:“可将军们有没有想过,即便要休整,他也可以率领大军来到城外休整。柘城守军没有他的兵马众多,他虽然不一定能够击破城池,却一定可以稳固军营。我们出兵进攻,只会让更多的将士送死而已。”
将军们一个个彼此看着对方,于禁锁紧眉头,向荀攸问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万一吕布真的来了……”
“他不会来。”荀攸说道:“他是想等着我们尾随追击。等到吕布率领兵马过去,我们要是不带踏弩和霹雳车,他就可以利用空军给我们迎头痛击。倘若我们带了,追击的进度就不会太快,会被他一直牵着鼻子走。”
“倘若真的这样,我们该怎样应对才是?”于禁追问了一句。
荀攸回道:“先看他究竟从哪条路走,等他有了动作,我们再确定下一步的举措不迟。”
看出不可能从荀攸口中问到应对的法子,于禁又没想到更好的主意,只得说道:“既然公达认为他不会领着大军来到这里,我们就先观望着。等到弄明白了吕布的打算,再与他们周旋不迟!”
作为主将,于禁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将军们也都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答应了,各自起身告退。
离开于禁的帐篷,夏侯惇向曹仁小声问道:“子孝,你能不能看出荀公达究竟想要怎样?”
“荀公达是主公向来倚重的谋士。”曹仁回道:“我虽然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却相信他说的一定是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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