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里,一切都和走的时候没有区别……
走到床边,见顾鸿煊紧闭双眸,灵筠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让明媚的阳光透进屋内。
她坐在床边,凝着他睡觉的样子,轻声唤,“鸿煊?”
“该起床了……”
“鸿煊?”
她喊了几声,他丝毫不动,没有一丝反应,她的心咯噔一下,变得紧张,声音也跟着绷紧,“鸿煊……”
见他躺着丝毫不动,似乎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她吓得不敢去碰啊他,带着几分祈求的轻声喊,“该起床来了……别睡了好吗?鸿煊……”
“顾鸿煊……”
她的声音越来越紧绷,隐隐透着近乎奔溃的情绪。
他会不会就这样睡着了,从此不再醒来?
眼眶一热,她赶紧伸手去抓他的手,想要摸到他身上的热度……
不料,她刚伸手过去,别被他一把握着,随即在她还没反应之际,被他猛地一拉,她整个身子都扑向他,他紧接着环着她的腰身,一个翻转,便将她带到床上,与他面对面的侧身相对。
他依旧紧闭着双眸,微勾嘴角,笑着说,“陪我再睡一会儿。”
语毕,带着暖暖温度的唇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他环紧她,略微抱怨,“做了好梦,被你吵醒了,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灵筠那紧绷的心弦,差点就停止跳动的心脏,这才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意识到他只是故意装睡,她又气又委屈,抡起拳头轻轻捶在他身上,“你故意骗我,才该补偿我。”
他怎么能故意装睡不理她,他知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神经有多脆弱,刚才她真的吓得快要哭出来……
似乎听出了她声音中几分沙哑的抱怨,顾鸿煊这才微眯起双眸,凝着她,灵筠微笑,很想努力的隐藏自己脆弱的感情,很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很坚强乐观的一面,可她泛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吓到她了!
这个傻瓜,明明就很难过,却要在他的面前微笑,这样的她,不累吗?
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疼惜的摩挲着她细嫩的脸蛋,低声道,“补偿一个吻吧,吻一下就不伤心了,嗯?”
“我才没有伤心……”
她嘴硬的应着,还想为自己解释,不让他担心,他却吻上她的唇瓣,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彼此的气息灼热的交缠在一起,她的整颗心都要被酥了,似有一股电流袭向四肢百骸,让她为之颤栗,顾鸿煊翻身压住她,霸道的抓着她的手勾住自己脖子。
热情缠绵的吻进行的如火如荼之际,微敞开的门,倏然被推开,张婶直直撞了进来。
“鸿煊啊……”
突然的声音让两人赶紧分,张婶见这一幕,也愣了,赶紧转身,尴尬的说,“哎呀妈呀,我说你两个能不能把门关紧,我看门没关,还以为你起来了呢。”
顾鸿煊还想她怎么没敲门,听见张婶这番尴尬的言辞,他笑了,无奈的扬起嘴角,相比于灵筠的不好意思,他倒不觉得什么,抓了抓头发,问,“你这么急着冲进来是为了什么事?”
张婶这才转过身,说,“就是彩洁的爸爸,你李伯,他来找你,我看他样子挺憔悴的,估计是为了彩洁的事情。”
顾鸿煊这才收敛了笑意,看向身边的灵筠。
他,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也在思索着该见还是回避。
李伯为什么事情来,他自然是知道的。
念及李家和顾家多年的交情,他若把事情做的太绝不好,但若心软,是否会让灵筠的心里不舒服?
她懂他的心思,微笑的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手心的温度,“我们一起去。”
下楼之时,已见李伯焦急的在厅来回踱步。
他面色焦急,神情憔悴,好似一瞬之间苍老了许多,日前那看上去很有精气神的李伯,此时只是一个为女儿操碎心的可怜父亲。
顾鸿煊叹息,李伯做了这么多,李彩洁若珍惜,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从始至终,最爱彩洁的人,是她那可怜的父亲。
李伯听到动静,循声望去,赶忙上前,“鸿煊啊……李伯有事求你。”
随即,看见一旁的陆灵筠,李父变了脸色,心里不怎么舒坦,另一方面也害怕自己的要求陆灵筠不会答应,便说,“我们能不能私下聊聊,我不想当着外人……”
顾鸿煊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握紧灵筠的手,“李伯,灵筠是我的妻子,请您尊重她,而且她也不是外人。”
“你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吧。”
本还带着几分同情惋惜,此刻他却阴沉着脸,拉着灵筠走向沙发边。
刚坐下,哪知……
李伯却扑通一下,跪在了灵筠的面前。
灵筠被这一幕吓到了,下意识的站起来,伸手去扶,李伯却拒绝,“陆xiao jie,我知道我女儿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她现在也主动去自首了,可是法院判的太重了,你是孩子的母亲,当初是你报案,你能不能主动上法庭为我的彩洁说说话,只要你们当事人不追究,也许……也许会判的轻一点。”
顾鸿煊也难做,灵筠更是尴尬为难,“李伯,有什么话你起来说吧。”
李伯叹息的摇头,“我知道我这样做让你们为难,毕竟那个孩子差一点就……可是,彩洁她真的有悔改之心,她后来后悔做了那样的事情,拿着钱准备去赎回孩子的。”
“李伯,起来!”
顾鸿煊硬是拽着李伯起身,见他含泪憔悴,他都不忍心看下去。
“这件事恐怕我们出面也不好解决。”顾鸿煊无奈的说着,“李伯,让她在里面历练一下,也许是好事也不一定。”
李伯一听这话,心里更加难受,“她从来没吃过什么苦,我怕她不适应里面的生活,本以为她自首,会判的轻一点,到头来还是四年,鸿煊啊,你不知道四年对于女人来说是什么概念。”
李伯激动的说了好久,直到顾鸿煊的脸色稍稍有些不对劲,他有些难以忍受的按压着胸口,吓得灵筠连忙扶着他,焦急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不舒服?药呢?药放在哪里的,我去帮你拿。”
“二楼的西装外套里。”
他虚弱的说着,浓眉紧蹙,极力的隐忍着胸口的绞痛。
灵筠赶忙搀扶着他坐下,匆匆跑上二楼去拿来药**,按照上面的说明,将药丸喂给他。
“鸿煊他这是……”曾经做过医生的李伯,见此状,心里涌入不好的预感和猜测,他带着几分探究的口气,看向陆灵筠。
灵筠知晓他能看出来,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说,“李伯,你还是回去吧,鸿煊他需要休息。”
李伯难以置信,他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是多余。
或许说什么都无用了……
他这才叹息的迈步离开。
一路上,想着他年纪轻轻就出现心脏问题,顾老爷子该会多伤心啊……
“好一点没有”她轻轻的帮他揉着胸口,担心的问。
见他不说话,她更着急,“难受的话,我们去医院好吗?”
“鸿煊,你的脸色看着很不好,不行,你必须听我的,起来,我带你去医院。”说着,她要起身,他却及时的握住她那准备放下的手,轻轻的按在自己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服,他睨着她,有些虚弱的问,“能感受到吗?它在跳。”
她几乎要落泪,很认真很认真的感受,着急的摇头,“没有。”
顾鸿煊微勾嘴角,松开她的手,解开自己胸口处的两颗niu kou,再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
贴着他的胸膛,她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在虚弱的跳动着……
每跳动一声,她的心就跟随着涨满了酸楚。
“能感受到了吗?傻瓜,我真的没事。”
听着他虚弱的声音,感受着他的心跳,她难受的说不出话,倾过身子,依偎在他的胸口,改为用耳朵听,脸挨着他的胸膛,聆听着那一声声心跳。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她好想马上带他去医院,马上找到合适的心脏,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奔溃。
顾鸿煊环抱着她,紧紧抱着,叹息的说,“好。”
他很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万一他某一天,真的醒不了,她该怎么办?
她打破了他原先的计划,他本打算离婚后,她若离开,他也会离开这里,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外面,每年每月固定日子都会有人把他名下的财产一点点的打入她的账户,名义上是孩子的抚养费,实际上他是希望她知道他活着,想他的时候,只会感叹,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此时不知在何处?
最起码,她会认为他还活着,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
待到三五十年,再知道这件事,她也许不会那么难受。
顾鸿煊叹息的抱紧她,此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口头上答应她接受治疗,只是怕她难过,而他实际真的没有勇气去看着她面对自己的离去。
“六六……”
“嗯?”
“六六……”他低声重复着,叫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下文,灵筠默默的听着,想起了他第一次叫她六六的时候,那样的痞气轻扬,一股不正紧的腔调,叫她六六,却被她骂他文盲,是陆不是六!
她以为,他是将她的姓陆喊成了六的音,最后才明白,他只是希望她这一生顺顺利利,六六大顺。
六六大顺,多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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