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无力,觉得自己真是不配做人,是人是鬼她分不清。
她根本不需要去问是真是假,她相信阿端,阿端做事向来有交待,他说是那就一定是。
她一直相信报导,以为她爷的死只是因为交通意外……
就算想过是人为,也想过是跟她爷在工作上有仇的人……
可万万没想到……
竟然是魏亨。
魏亨派人杀了她爷,事后竟然还在她面前装不知情……
对了,他说给她买33八,在酒店那几天,他频频出去说和祝羡书交涉。
她信他,一直在酒店里等他,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句祝羡书不卖了。
她那时愤怒极了,权当是祝羡书在戏弄她,甚至去找祝羡书麻烦,也从不怀疑他……
可现在想想,会不会其实是魏亨早就有预谋骗她……
他根本就不打算帮她买回33八,他只是骗她跟他……
祝阳眼睛红的几乎能沁出血一样。
说不上里头装的是愤怒还是绝望。
她总算清楚了,他和祝羡书是一路的……
摆明不想她好过。
他一直在气她背叛他,他一直没有放下过这件事,他还气她爷用他公司进入内地市场为借口要挟他,所以他要干掉她爷……
从头到尾,他只是借着买33八,骗她,并且趁机羞辱她罢了。
这样一想,事情全部都明白了。
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当时车子明显是冲着盛西去的,可这是开车那人的事。
没准其实魏亨原本买的就是想盛西死,只是被她爷推开了……
所以整件事看起来是魏亨针对她爷。
又或者,是开车那人认得出盛西,想先撞盛西给魏亨出口气,再撞她爷……
都有可能。
不管是哪一种,祝阳都无法接受。
而现在情况是,她爷确实因为魏亨的挑唆而死……
是魏亨害死她爷。
是她的男朋友害死她爷!
这么一想,她爷就是被她害死的……
被她带眼不识人,被她有眼无珠害死……
她一直清楚,她爷根本不喜欢魏亨,觉得魏亨没时间陪她,还不孝顺,这样的男人信不过。
还说结婚前都这样了,结婚后只会变本加厉冷淡她,根本不会有婚后好好爱护她的可能。
那时她觉得她爷的观念太土,还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特立独行,已经以前那种百行以孝为先的观念已经过时了。
大概是她爷不想她不高兴,后来几乎没提过这茬。
是她遇到盛西后,她爷才难掩得意的说了好几遍姜还是老的辣。
“先起来吧,别坐地上……”阿端知道她现在深受刺激,他知道祝阳现在刚出来,不该现在就跟她说的。
可他真的忍太久了。
而且之前盛西叫他来接人,他多嘴问了句这一个多月祝阳的动向,便听盛西提说魏亨回来过……
虽然盛西没说什么,但阿端能从盛西短暂的沉默里得知,魏亨回来那段时间,祝阳一定和魏亨在一起。
男女之事无非就那些。
他早就看透了。
加上这姓魏的就不是好人,连祝太爷都敢动,千里迢迢回来怎么可能只能祝阳心灵上的慰籍?
再者,他知道33八已经已经被祝羡书卖了,碰上这件事,魏亨更有理由强迫祝阳做她不想做的事。
想起那人渣……
阿端简直急红了眼!
他真想回去狠狠的抽自己几巴掌!
想当初他竟然怂恿祝阳和盛西分手,不要背叛魏亨,还觉得魏亨怕祝阳寂寞,让她在这边不断换男朋友的举动挺伟大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要祝阳还的……
“祝阳,起来,跟我回去!”阿端见她怎么也拉不起,就坐在地上打算当一滩烂泥,语气不免得变的严肃起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自责是没用的,她必须尽快站起来,想办法对付那些贱人!
“回不去了呜哇哇……”
祝阳哇的一下哭出声,她张开嘴嚎啕大哭,用力的哭,像个小孩子,以为用尽力气的去哭,想要的都会得到,全世界都会来满足自己。
可是,会满足她的,一个人已经死了,一个已经回家了。
从此再与她无关。
“是我害死我爷,是我……”
是她不听话。
是她自以为是,还嫌她爷的观念太土。
其实从头到尾,最蠢的就是她。
小时候和祝羡书生活在一起,竟也没发现祝羡书的阴谋,一直蠢蠢的喊她妈妈。结果这妈妈,便在她刚上初中时,给了她最致命的打击。
长大后交个男朋友也是贱的,害死她唯一的最爱。
“我对不起他,我,我这猪脑子……”
祝阳满心还有对盛西的愧疚。
她蠢,她跑去信魏亨……
就算是为了33八,她也不该背叛他的……
魏亨杀了她爷,她竟然还将他当成救世主,求他为自己买回33八……
他对不起盛西,她真的对不起他,她没脸再见他……
她这种人,不死都没用。
“我……!!”
阿端见祝阳一口气没缓过来,两眼一合,向旁边倒去。
阿端惊呼,连忙伸手将她抱住:“祝阳!”
……
住院部里。
盛西进入六人间,朝阿端道:“换房手续已经办好,等会有护士送她去单人病房。”
阿端从祝阳的病床旁站起,一脸疲累:“还是你冷静,我慌的什么都忘了。”
刚才祝阳晕倒,他吓的抱起直接往医院里送,那时医生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一昧点说,说要怎样就怎样,打多贵的针也好,要检查什么都行,反正只要她平安无事。
盛西没说话,走到祝阳床边,见点滴的速度过快了,伸手给她调慢些,这样好吸收。
他低头看她……
只是一周没见,却恍如隔世。
而每次再见她,她总有办法将自己弄的比上一次憔悴。
盛西不敢想,就她这身板,还能经得起几次折腾。
想起她以前所遭受的一切,盛西眼眶不自禁的红了。
可阿端还在,他不能失态。
盛西低头,很快将那抹酸涩压下,再抬头时,已经恢复正常:“我要走了,接下来几天你都陪她吧,我怕她又去做傻事。”
“为什么?”阿端不解。
之前祝阳不去接,现在她晕倒入院,他只是来看一眼,替她换了病房后,又要走。
“有人不让你见她?”阿端问:“是谁?”
“过两天再说吧,你也别和她说我来过,记得,多陪陪她。”
事情太复杂,他无法和阿端解释,而且他也不忍心再说一次。
重复一次,就是等于把他和祝阳的伤口再一次撕开。
他真不愿去提,不愿去想。
他只知道,祝羡书还有两天就会出院,想她也不会在这小城市呆太久。现在祝阳她狠狠的教训了,达到报复目的,想必会立刻回去她的地方。
到时他再来看祝阳吧,顺便想办法怎么对付祝羡书。
反正这一笔,他一定一定一定,是要跟祝羡书算的。
阿端也不逼他,正如他也有事没告诉盛西,只好点头:“嗯,知道了。”
盛西离开。
阿端拖了张凳子在祝阳床边坐下,就这样盯着她。
就算盛西不提,他也不敢走开。
他怕祝阳再一次拿刀去伤祝羡书,祝羡书怕也是疯的,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报警,而是抓她入精神病院。
像祝羡书这种处理方式,阿端想祝羡书才该进精神病院。
他从白天坐到晚上,盯着祝阳片刻不挪眼。
总在想他们初遇时的场景。
他和她初中就认识,她打扮十足的太妹,本来就好看的人,非得画蛇添足在自己脸上捣鼓。而且啊,看那身板瘦小,可玩的东西一点也不斯文。
她那时在学跆拳道,自以为有两下功夫就学人走天下,好几次她都被他制服。
后来她发现他玩赛车,于是让他教她,他很乐意。
到后来,她赛车玩的比他溜,跆拳道也越学越好,好到他打不过她。
其实做这些都没技巧,只有一个点,抓住了,就会比别人强。
那就是不怕死。
不管是赛车还是打架,别人都惜着做,但自己不怕死用尽全力,就已经赢了一大半。
像祝阳,赛车一上去就拧尽油门,完全不管下一秒的路况有多惊险。打架也是,别人都在缩,她却往前冲,就算技不如人,但起码气势能震到别人,从而轻易获胜。
因此,她阳姐的名字越叫越开,几乎没人不服。
但他知道,这都是表面而已。
每次她受伤回鸿运当头,在三楼关上门给她涂药时,她依旧会哀嚎说好痛好痛,让他下药轻点。
以前单纯以为她是不怕死,后来熟了,知道她左腕的手表下隐藏的是三条疤痕,便明白,她只是不恋生。
后来再有危险的比赛啊,打架啊,他都不叫她去了。
因为他知道,她一定拼尽全力的,拉尽全力想求死。
阿端想着想着,突然伸手想摸摸病床上的人的脸……
自她越长越大,对男女之事越来越明白后,他都不敢这样摸她。
怕被她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怕她一本正经的对他说要是他胡思乱打她主意的话,她就只能和他绝交。
他知道,她正是把他当朋友,所以不愿意用对外面男人暖昧不清的态度对他。
当手离她还有数厘米时,一直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转醒。
阿端的手立刻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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