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文俊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把万法放在眼里。等俩人一伸手,文俊才知道自己碰上了硬的。万法身上的肉像铁块一般,一般人的手碰上去非折了不可。
就在文俊全神贯注地大战万法的时候,李萧在看台上坐不住了。为什么?李萧看出他俩的差距了,心说:不行,这孩子不是万法的对手!他是段时天段老前辈的徒弟,又是棵好苗子,前途无量,万一吃个暴亏怎么办呢?想到这儿,李萧就问大伙儿,一拱手,气道:“各位,谁去把文俊换回来?”
话音未落,铁砂掌刘岩坤站起来道:“李贤弟,我去吧。”李萧一点头,称道:“老哥哥,有劳大驾!”
刘岩坤分人群来到擂台下,冲台上高声喊喝道:“文俊,你且收招让步,把他交给我!”文俊打得正高兴,忽听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阵不快。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探头一看是刘岩坤,急忙下台来到刘岩坤的面前,问道:“老侠,您叫我?”刘岩坤点头道:“嗯,大侠李萧叫我来替换你。”文俊一听是李萧的命令,不敢不听,赶紧回到东看台,往段时天身后一站。段时天有心教训他,又一想现在不是时候,得换个场合。
再说刘岩坤,顺梯子登上擂台,冲万法一抱拳道:“老师父您好,老朽礼过去了!”万法归一佛万法一看,便道:“这不是李老侠吗?”
刘岩坤道:“正是。老师父,刚才我看见你大驾光临,心中非常高兴,见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之,我打算和老师父过两招。”
万法笑道:“哈哈!我说刘老侠,您太气了。您贵为侠,可我算个什么呢?不过,既然您如此高抬贫僧,我就现丑了;另外,我也想借这个机会跟刘老侠学两招。请!”
说是说,做是做,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就见万法归一佛万法晃动双掌,啪就是一个单掌开碑,奔刘岩坤打去。刘岩坤心道:都说少林寺练的是硬功夫,今儿我就接他一掌试试。想到这儿,老侠甩动胡须,摇右臂就朝万法归一佛万法这一掌迎去。大伙儿一看,这一招可真新鲜,不躲,而是硬往上撞。
两个巴掌往一块儿一碰,耳轮中就听见啪的一声,再看万法,身子向后一栽,噔噔噔倒退了五步,顿时就觉得虎口发酸,掌心发热,膀臂发麻,两助发胀;与此同时,刘岩坤也倒退了三步,也觉着手腕子不得劲,膀臂酸麻,胸口发热,俩人一伸手就来了个铁砂掌对铁砂掌。刘岩坤心想道:罢了,少林寺的硬功夫果真名不虚传,不能硬碰硬了,干脆我用软招赢他。万法心中暗道:不愧叫铁砂掌刘岩坤,果然厉害!我要多加谨慎,不能再硬碰硬了。
就见这俩人斜身转步,战在一处。
看热闹的人不一定都是门外汉,俗话说:行家看门道,力巴看热闹,其实,在这人群当中也有很多世外的高人,人家不露面、不登台,并不等于没能耐。行家一看,无不对刘岩坤产生一种钦佩之感:不愧是成了名的侠!你看他身如蛇形,眼如闪电,拳似流星,腿如铁钻,发招动作都恰到好处。万法归一佛万法也不含糊,别看身躯高大,伸起手来恰似猿猴,两臂摇开跟风车相似,呼呼掌上挂风。
这才叫上山虎遇上下山虎,云中龙遇上雾中龙,针尖对了麦芒。
他俩在台上打着,下面观众的掌声如雷鸣海啸,一拨过去,一拨又起。
单说李萧,双手扶桌子,腰板挺得笔直,眼睛睁得一般大,在东看台上屏息观瞧。他既是在学习,同时又为刘岩坤担心,心说:万法的掌法如此厉害,万一刘岩坤挨上一掌,那可不好交待呀!你看,比武的人还没怎么样呢,他的鼻子尖却冒了汗,这就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李萧看着看着,身子不出得左右摇晃起来。他真有点沉不住气了。
再看朱元璋,双眉紧皱,二目圆睁,神情不安,双拳紧攥,你别看他伸手不行,但他对武艺的鉴赏能力却很强,经验也十分丰富。他一看刘岩坤仍未有取胜的迹像,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转脸便问李萧道:“李萧啊,你看刘老英雄能抵得住吗?”李萧道:“主公,您放心,他俩现在不分上下。”李萧尽量用稳重的口气安慰道。朱元璋一听又道:“可别让老头儿栽了跟头,人家是为了咱们呀!”“主公,您放心,实在不行我就上。”李萧胸有成竹地答道。
朱元璋一听点头道:“对,你做好准备!”朱元璋一听李萧这话,不由得心中暗喜。
他们二人着急,张氏兄弟更着急。就见张文玉凝目而视,呼吸紧张。你想,刘岩坤是来帮他们的忙,真要一个跟头栽到这儿,那怎么交待呢?此时此刻,台上台下声息皆无,一片肃静。
俩人打了六十几个回合之后,泾渭分明,胜败可辨。那位说谁不行了?万法归一佛万法不行了。别看他一冲一撞颇有气势,时间一长了,气脉就有点打不上了,招数也显得迟钝、缓慢。
再看刘岩坤,两臂摇开,越战越勇,啪啪啪不断地向前进攻,把万法逼得围擂台滴溜滴溜乱转,打着打着,就见刘岩坤虚晃一招,噌跳出圈外,冲万法一抱拳道:“老师父,果然名不虚传,刘某领教了!”
万法收招定式,吁吁直喘,心说:罢了,刘岩坤够意思,对我手下留情,不然我非栽跟头不可,见好就收吧。想到这儿,万法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老侠手下留情,贫僧有礼了,告退!”说完,万法转身下擂台,回归西看台,对将军道:“老朽大败而归!”将军气了几句,转脸对大伙儿道:“哪位上?”
话音未落,就见关东三老的于老三于三个站起来道:“总镖主,不才老朽愿往!”将军一乐道:“哎哟,老人家,您要上台可太好了!请多加小心!”
于三个登上擂台,来到刘岩坤面前一拱手道:“请问您就是清明商河镇的老英雄刘老侠吗?”刘岩坤一看,嗬,又升了一格,这不是边北关东的关北三老于三个吗?但闻其名,不知其艺何精,便答道:“不错,正是在下。”
于三个又道:“三生有幸,想不到我们哥儿仨在此能结识中原的高人,能跟刘侠伸手动招,这是我们的荣幸!不知老人家可赏脸否?”
刘岩坤一笑道:“我刘岩坤无非是个无名的小卒,蒙江湖抬爱,送了我这个小小的绰号,老朽有名无实。既然老人家愿意跟我伸手,我是求之不得!也打算学学边北关东的武艺。”
于三个哈哈大笑道:“您太气了!请!”俩人互道了个“请”字,就见于三个身形转动,两臂摇开,向铁掌刘岩坤啪啪啪不住地进攻。刘岩坤接架相还,身形闪动,双掌齐晃,俩人就战在了一处。
这回倒好,急茬儿对急茬儿:刘岩坤性如烈火,于三个沾火就着,就见俩人发招飞快,如同闪电,四臂齐摇,打了个难解难分。
书说简短,俩人打了也就是三十多个回合,刘岩坤身形一转就到了于三个的背后,单掌往空中一立,“嗨!”朝于三个的后心便打。等此掌快碰背的时候,刘岩坤心说:且慢,冤仇宜解不宜结,我不能下这么狠的手,无故得罪关东的人,犯不上。所以,刘岩坤只用了三分的力量,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于三个噔噔噔往前跑了几步,身子一晃,使了个骑马蹲裆式,这才站住。再看他脸一红,回身抱拳道:“李老英雄果然名不虚传。我认输了!”话罢,于三个转身回归西看台。他表面上嘻嘻哈哈无所谓,实质上,他觉着胸中一阵阵闷热,五脏直翻跟头,嗓子里往外冒热气,两臂发麻。
于二个一看兄弟大败而归,心说:这样回了关东能说得过去吗?紧接着于二个登台同刘岩坤又大战了一场。书说简短,于二个和刘岩坤打了不到二十个回合,也大败而归。总之边北三东三老个个皆输。
刘岩坤连胜四阵,不禁暗喜。按理说,铁砂掌刘岩坤应见好就收,可老头儿一高兴就说了几句过头话,只见他一拱手道:“各位英雄,刚才与我伸手的三老,都很厉害,别看他们下台了,人家那是容让我,他们要拿出真能耐,我不是对手。不过我刘岩坤今天登台不是冲着他们三位,也不是冲着万法归一佛,我是冲着那位而来的!”说着话,他用手一指西看台上的安通又道:“请上来吧!”他这么指名点姓地在台上一嚷嚷,安通可就挂不住了。安通本不准备这么早就露相,唱主角的得压大阵,可他这个人生性好斗,再一看刘岩坤又连胜四阵,元朝官兵的威风大减,要是再输两阵,士气越发低落,这仗就没法再打了。安通久经沙场,实践经验十分丰富,他明白,打仗凭的是士气,如果大伙儿一鼓掌,也许就能胜,反则大家一松气也许就败。他一想自己不出面不行了,非得把这个局面扭转过来,把大伙儿的精神提起来不可。
想到这儿,安通咯吱一声站起身来道:“阿弥陀佛,将军!”
“弟子在!”将军起身答道。“准备准备,贫僧登台!”安通吩咐道。将军一听安通要上阵,就有点急了,道:“哎哟,老罗汉,现在用得着您吗?早呢!大将压后阵,您再等一会儿吧?”
“不,难道你没看见吗?这刘岩坤口出狂言,指名点姓叫贫僧出头,我不去,岂不怕他了?闪退一旁,贫僧登台!”
就看安通晃着高大的身躯,迈开方步,撒着嘴,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走下西看台。金银铜铁四僧扶着老师上了擂台,然后往两旁一站。
安通迈大步来到刘岩坤的面前,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刘岩坤,贫僧来了!我要跟你大战三百合!”刘岩坤心说:这倒好,真把他给激上来了。打就得打这样的,打他一拳顶别人一百拳,如果把他赢了,就等如胜了这四五百人。
想到这儿,刘岩坤冲安通抱拳道:“老师父,谢您赏脸,刘某不才,学过几招粗拳笨脚,本打算前往大雷音门拜访各位主持,没想到今儿个在这儿与主持方丈相遇!机不可失!来来来,我刘岩坤可要得罪了!”
刘岩坤刚要伸手,安通摆手道:“且慢,刘老侠!贫僧登台非是冲你而来。为什么?你这两下子不行,不行哪!快请回去歇息歇息,你连胜四阵也够瞧的了!把张文玉,或者李萧给我唤上来,我要战一战这隐居天下的高手!等你缓过了劲,如愿与我比试,贫僧奉陪!”安通根本没把刘岩坤当回事。刘岩坤活了六十多岁,还没听见过这种话,心中不由得阵阵发烧,心中好气道:你的口气也太大了吧?你把我当什么人?瞧你说的这番话,比骂我老祖宗还厉害。想到这儿,刘岩坤又冷冷道:“安通,你不必口吐狂言!你是有名气,可那是你自己的感觉。我刘岩坤要捧你,怎么说都行;要不捧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呢?想让张大侠登台不难,但你得先把我赢了!”安通双眼一蹬道:“阿弥陀佛!刘施主,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不听贫僧良言相劝,来来来,贫僧得罪了!”说着话,安通把僧衣卷了卷,把底襟掖到带子上,周身上下收拾了个紧凑利溶,亮了个二郎担山式。
这仗就这么打起来了。别看刘岩坤嘴上那么说,心里却夹着一百二十分小心。就见他身形往后倒退了几步,晃双掌也亮出了门户:这一招叫冲天一炷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