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字么?”秦晟问。
“村子里的先生教过。”杨小月回答。
“我说的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也懂一些?”
杨小月想了想,“诗词记过一些,其他的都不会。”
秦晟笑了笑说:“不要紧,不会可以学,一会儿等陈妈妈来,你和她多聊几句,让她好好调教一下你。”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秦晟急忙站起身出门,迎面正好看到老鸨陈妈妈。
“呦,秦五爷,老身这厢有礼。不知哪阵仙风把尊驾给吹来了,我们齐老板有事出门,怕是过几天才能回来。”
陈妈妈还没走到跟前,嘴里就像连珠炮似的讲着寒暄的话,她年轻时就是风尘女子,如今做了十几年老鸨,姿容日渐憔悴衰老,可嘴上功夫炉火纯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秦晟抬起手向下压了压,又一挥手,把陈妈妈领到一个离厢房很远的僻静角落。
“秦五爷,听说您又给我们庆春苑栽花来了?”陈妈妈用小扇压低声音问。
秦五爷瞄了一眼那间厢房,笑着说:“陈妈妈,这次来给你栽的可是一朵名花!”
“呦,什么样的货色值得您秦五爷金口一赞?怕不是天仙下凡,砸到您秦五爷脚边了?”
陈妈妈转了转眼珠,暗想这姓秦的自卖自夸,大抵就是为了要个好价钱而已。
秦晟背过手冷哼一声,心中骂道:“你这脂粉城墙厚的老婆子不用跟五爷阴阳怪气,一会儿见了人让你开开眼界,和她一比,你这庆春苑里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猪拱的白菜,鸡喯的碎米。”
他心中赌气,脸上却笑盈盈地说:“陈妈妈说笑了,天仙下凡不敢当,可我带来的这位小美人,要是您给她精心捯饬一番,艳压瑶台坊,名动云阳城,倒也不难。”
陈妈妈斜了他一眼,暗想这厮又来信口胡诌,连忙说:“好好好,五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前院那边还有一万多位公子哥要老身去招待,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那是当然。但陈妈妈可先不要和她交底,那小妮子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眼下还不知道我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估计也不懂风月场所的规矩,全指着您循循善诱,好好调教。”
“好说好说,只要老身看到真如五爷说的那般好,一切依你所说。”
两人商议妥当,一前一后朝那间厢房走去。
杨小月一动不动坐在桌边,秦晟叫她吃些瓜果,她却半点心思也无,盯着桌上那盏油灯发呆,感觉双手都无处安放,只怕那位陈妈妈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转身就走,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门帘挑开,秦晟说了句“陈妈妈请”,两人走进屋中,杨小月急忙站起来,紧紧攥着两只小手,想起欧阳晴教她如何参见长辈的礼仪,微微作揖打了声招呼。
“这位就是杨小月姑娘。”秦晟引荐道:“小月,说陈妈妈好。”
“陈妈妈好。”杨小月连忙说。
“好。”
陈妈妈答应一声,走近几步来到杨小月面前,她是这章台柳巷的老人,见过的俊俏女子数不胜数,可一看到杨小月的身段,眼前豁然一亮。
“小月?哪个月?”陈妈妈问。
“月亮的月。”杨小月睁大眼睛说。
陈妈妈牵起杨小月的手,牵到灯光前仔细打量,她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一连看了十几眼,脸上渐渐有了笑模样,转回身给了秦晟一个眼色,这事就算成了。
“家住哪里?”陈妈妈笑着问。
“北堂州,青石郡,大丰村。”杨小月回答。
“都说江南水软风轻、书香人美,想不到这北堂州偏僻之地,也能出这般标致俊俏的美人。”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陈妈妈借着灯光打量杨小月青春饱满的脸颊,只觉得多一分就不够清秀,少一分则不够圆润,这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长着灵气十足的五官,三庭五眼,眉目清纯,越看越觉得好看。
“这姑娘长得,真是招人喜欢!今年几岁了?”陈妈妈抚着杨小月的发髻问。
“再过一个月就十七岁了。”杨小月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一,此时正巧是六月二十一。
“你家里人也跟着你来云阳城了?”
“我自己来的。”杨小月说。
陈妈妈笑着说:“好好好,到你生辰那天,陈妈妈给你好好张罗张罗。秦五爷,这姑娘我收了。”
杨小月心中不知是喜是忧,秦晟这时让她坐下,她只好惴惴不安地坐回桌边。
秦晟和陈妈妈转身出门,回到方才那个花丛边的角落里,陈妈妈笑容满面,用扇子遮住脸,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陈妈妈,还满意么?”秦晟问道。
“果然是个二八佳人,只是不知她技艺如何,身子是不是……”
秦晟急忙说:“身子当然是,琴棋书画可以调教,正因为她是块璞玉,才称得上价值千金!”
陈妈妈颔首说:“秦五爷说的在理。这云阳城内的公子哥口味叼着呢,老身一定好好雕琢这块璞玉,看她的资质,弄好了着实能名动京城!”
两人相视一笑,秦晟凑到陈妈妈耳边说:“那就有劳你多费心了,就按我和你们齐老板定的老规矩,第一单五五分账,以后如能日进斗金,咱们一九分账。”
“好说好说,你要是真给庆春苑找来一棵摇钱树,一分钱少不了你的。”
陈妈妈急忙答应,又问:“那眼下怎么办?”
秦晟说:“路上我就想好了,陈妈妈先给她打扮上,一个时辰后我带一位大金主过来,若是这位公子爷能玩的尽兴,那就妥了!”
“哪位爷?”陈妈妈问。
秦晟笑了笑说:“我能说得上话的顶天的公子爷,国师慕容九渊的长子长孙,慕容连城!”
陈妈妈脸色一沉,也不知是惊是喜,皱眉问:“国师府那位出了名的慕容大公子?”
“正是。”
“这么大的人物,让一个雏去招待,若是稍有不周之处,他怪罪下来可担待不起!”
陈妈妈神色有些担忧,云阳城内除了拓拔皇室,权势最大的就是国师慕容九渊这一脉,这样的大人物,市井之人可不敢轻易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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