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挤那么几个月,安抚一下崽子脆弱的心灵,就可以了。
崽子眼瞅着心灵也好了,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可以轰人了。
结果轰人的当晚,他起夜的时候,发现任远舟在厨房自己给自己热牛奶。
那时候大概半夜两点多,这种时候热牛奶,要不就是睡不着,要不就是做噩梦惊醒后睡不着。
任远舟看见叶君桥倒是还淡定得很,还能和人打个招呼,“你要喝吗?”
叶君桥皱着眉头走过去,“噩梦还没好?”
任远舟拿汤勺转了装奶锅里的牛奶,笑道,“睁开眼睛就好了。”
睁开眼睛就可以发现所有的事情都还来得及。
他做噩梦的频率已经低很多了。自从过了十八岁那个晚上,他就再也没做过那些所谓的“预知梦”了,梦到的大多都是日有所思。
最开始的时候,他会梦到叶君桥躺在病床上,或者叶君桥和自己边走边说话,结果突然就不见了,到处都找不着。
醒过来一头冷汗,摸到叶君桥屋子里去看着人就安心了。
后来和叶君桥睡一张床,睁开眼睛的时候搞不好人就在自己怀里,实实在在的。
这毛病就这么慢慢缓过来了。
今天这晚上就算做了噩梦,任远舟也很快就缓和了过来,没有当初那样心态失调了。能淡定地爬起来给自己煮牛奶,而不是跑叶君桥床头去看着。
叶君桥白天轰人轰得那么干脆,这大半夜看人在这煮牛奶又觉得不落忍,
“虽说我问了那么多次你一次也没说过,那我今天还问最后一次,你要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也就再不问了——你那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任远舟:“哪段?”
叶君桥:“别跟我绕,你这噩梦的毛病还没好呢,你跟我说‘哪段’?”
任远舟沉默了一会儿,他心知这事和叶君桥说不清楚,搞不好叶君桥还要觉得是他一场梦给魇着了。
可这时听这人这么一问,莫名就想告诉他。前世的那些事,掰开揉碎了,一点点展示给他看。
任远舟把一番说辞润色了又润色,模糊了又模糊。
他把目光从奶锅上移开,落到叶君桥身上的时候,叶君桥莫名觉得这目光沉甸甸的,仿佛压在了自己心头上。
叶君桥的直觉从这目光之中好像预感到了点什么,然后下意识地避开了。
叶君桥直接在任远舟开口之前打断,“不能说就算了,我以后不问了。”
叶君桥:“你把这点奶喝了,到我房间去睡吧。”
叶君桥觉得自己成了一块桃木符,镇邪压祟的那种。
这事儿也谈不上好不好的,就是这么一大小伙子跟自己挤一张床,怪肯定是怪的,但是实质影响也不大。
叶君桥只能自己劝自己乐观点,心说这孩子就几个月就上大学了,挤不了几天了。这暑假还省了一个房间的电费呢。
——得亏家里买的是大床,这要换个小的,还不得天天挤死。
之后任远舟依旧勤勤恳恳地给他做大丫鬟,事无巨细地照顾得周周到到。
叶君桥办公室都在吃外卖的时候,他有自家崽子给送饭,送的办公室一众同事眼红得不得了。
叶君桥自己都觉的有点不自在,终于有点自己是个“珍稀动物”的自觉了。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觉得都要上大学了,再往后成家立业的,还能有几天“珍稀动物”可以当?就这么着吧。
那头夏吴的《蚕蛹》已经开机了,只是任远舟毕竟是做配的,戏份少,也不急着入组。索性又在家里拖了一阵子。
家里有个叶君桥,某人就想天天在家里待着。
偶尔的某个时刻,任远舟还真挺想一辈子就在家里帮叶君桥料理料理家务,早起帮人做饭,晚上一起睡觉。
可这个念头一过,他又觉得自己真挺没出息的,给好像给他怀里塞个叶君桥,他就圆满了。
只是不能蹉跎下去,还得想以后。
任远舟终归不是吃软饭的那块料,没那个心态,他还得筹划着以后怎么对叶君桥好,所以还是得出去,得给以后做准备。
去剧组的时候是叶君桥去送的,他嘱咐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道,“高考假么,好好玩儿不就完了,非要折腾来折腾去的。”
任远舟却答了个不想干地:“我会想你的。”
“嗯,”叶君桥大尾巴狼似的点了个头,“那我挑着空想你会儿,免得你下次回来嫌弃我。”
任远舟某一瞬间想要凑上去亲这个人一下,这人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特别招人。
但是他既然下定决心了慢慢来,就不能猛地一下把叶君桥给吓跑了。
他收敛地上前抱了人一下,“我会早点回来的,要好好吃饭,不可以抽烟。”
叶君桥:“…………”
任远舟松开之后,叶君桥就恨不得把他一脚踹进检票口——不这么婆妈我们还能接着父慈子孝!
《蚕蛹》取景是在隔壁市的一个高中,任远舟到了之后进状态的很快,就是有两次下意识地和人打招呼,弄的剧组的好几个人觉得这新来的的小伙子虽然话不多,骨子里却是个自来熟。
任远舟上辈子在这夏吴手底下待了两年,所以好多人对他来说都是熟人,就是个下意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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