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
“嘘,它很快就要来了。”乔纳德的声音突然充满恐惧,他捂着耳朵,将脑袋埋在了双腿中,浑身颤得厉害。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三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这声音绵长而又尖细,似远似近,像是在承受无比可怕的酷刑。那是只有经历了修罗地狱才能发出的恐怖惨叫。
锥心痛楚顺着声音蔓延到渝州的全身,他似乎能看到那幅画面,三个孩子不停挣扎,却依然逃脱不了死亡的宿命,而这一声惨叫便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声哀嚎。
满地打滚的牲畜,养殖,屠宰场。三个名词瞬间闪过渝州纷乱的脑海,正当他想要细细回味时,惨叫声戞然而止。几乎同时,地动停歇,头顶高悬的太阳也如它来临时那般突兀地消失了。
没有落日,没有西沉,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好了。”乔纳德虚脱般放下了大衣,躺倒在地:“恶魔抓了人。已经离开了。”
渝州缓了一口气,这才推了推晕倒在一旁的刘国郁,人没有反应,他眼神一动,用手指轻轻撩起刘国郁的衣袖,肌肉虬结的手臂是健康的古铜色,上面疯长着浓密的汗毛,但是并没有入侵者标记。
果然是他想多了吗?渝州的食指摸上他手臂内侧的那块皮肤。很平整,没有丝毫伪装的感觉。
就在这时,刘国郁眯了眯他的小眼睛,呻吟了一声。
渝州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还好吧?”
“唔……”刘国郁甩了甩脑袋。
“别动,你的后脑勺出血了。”渝州帮刘国郁裁了两块干净的棉布,缠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刘国郁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干哑道:“有水吗?”
渝州摇了摇头,从空白卡中掏出了一瓶没有标签纸的碧绿色瓶子:“水留在穆欣那里了。我这里只有可乐,你要吗?”
刘国郁接过瓶子,先抿了一小口,接着大口大口灌了起来。喝光了半瓶,他才抹了抹嘴,将饮料还给了渝州,“谢谢。”
渝州笑笑:“都是队友,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他将雪碧瓶放回了卡中,神色渐冷,狼终于露出尾巴了。虽然不知道刘国郁是如何隐藏逆羽标记的,但他非人类的身份已经坐实了。渝州咬了咬嘴唇,只可惜他刚刚错过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杀人机会。
渝州并没有太过懊悔,毕竟机会还会出现,性命却只有一条。只是接下的事,该好好规划规划了。目前副本展露出的杀机似乎只有日升,或许下一回他可以设计将人关在屋外。
“这里的房子倒是挺牢固啊。这么强的地震都屹立不倒。”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刘国郁不知何时贴在了渝州的身后,好似一条毒蛇在“嘶嘶”吐着蛇信。
渝州听出了不对劲,莫非刚才刘国郁一直在装晕?他心头一颤,勉强控制住自己想要逃离的冲动,假笑附和道:“不止,这里的人也很皮实。刚才一路跑来,我分明感觉到有些孩子摔倒在地,被众人踩踏,但现在望去,地面上一具尸体都没有。”
不仅如此,大街上空荡荡的一片,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所有人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躲进了屋内,一眼望去,这就像是一座荒芜了许久的空城。若非乔纳德说恶魔只抓走了三个人,渝州会以为这里的所有孩子都被抓走了。
“是啊,”刘国郁挠了挠头,似乎没发觉渝州的异样,恢复了从前的憨傻模样,“连个受伤的都没有,这么快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渝州松了口气道:“不知道刘叔他们怎么样了?我们赶紧回去看看吧。”
刘国郁:“乔纳德怎么办?”
渝州看着屋内已经陷入沉眠的乔纳德,转身替他盖上了一件大衣:“他身体不好,这回又带着我们两个跑了那么久,应该累坏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他刚才跑起来的样子,可不像快死的人。”刘国郁随口抱怨了一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确实,乔纳德又是吐血,又是咳嗽,一副林黛玉的模样。可那种拉着两个人跑酷的身手,说是施瓦辛格也有人相信,确实不像将死之人,渝州将这个疑点记下,便和刘国郁离开了这间小屋。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黑黢黢的土地上湿滑一片,渝州揣着口袋中的【锚】一刻也不敢松手。
他们穿梭在房子间的夹道上,地动虽然过去,但轻微的余震仍时不时地造访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给步行的两人一个“友好”的surprise。
两人扶着半圆形房子的外墙,一座一座确认。
然而,意外发生了,还未回到找驻点,两人就率先发现了安的住所。那个绘满大雁的漂亮半球形屋子。
渝州顿时手脚冰凉,因为无论他选择进入还是装作没看见,都会引起刘国郁的警觉。
果然,刘国郁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要找安问问穆欣的事吗?择日不如撞日。”
听这凉嗖嗖的口吻,渝州心头一沉,看来刘国郁果然是在装晕,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好让我检查他的手臂。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已证实了他的身份,他手臂上根本没有逆羽标记?
不,或许这并不重要,光凭我在怀疑他,就足以让他撕破脸皮,痛下杀手了。
“既然上天认为我们和安有缘,那就进去坐坐吧。”刘国郁的右手已经搭上了渝州的肩上,五指渐渐合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