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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大得稍微发出轻微动静都会产生回声效果的棚内。
纪宁宁站在入镜的定点边,没什么杀气的怒视秦识。
秦识优哉游哉的靠在折叠椅里,打直了一双大长腿,微微眯起眼:“虽然我是个妻管严,但不代表在我老婆做替身的时候,就能让其他的工作人员看她的背。”
纪宁宁手都握成拳头了,深呼吸,再说服自己心平气和的松开。
“首先,我不是你老婆,我们只是订婚。”她尽可能为自己找会优势,不管是私下的感情关系,还是目前的工作关系,“其次,几步路而已,我会演好的!”
“眼神不错,气势很好。”
秦识拿起现场控制组件,调整灯光,按下干冰按钮,开始了——
纪宁宁回过身去,望着准备就绪的场景。
不,此时她置身闺房,正要入浴,她是心高气傲的大家小姐,是祁挽歌!
房间里只有烛光,炉鼎内焚着薄香,稀薄的水汽在视野前若有似无的浮扰。
她定了定神,忐忑地迈出第一步。
脚掌触及冰冷的地面,那样的凉意形成一片轻微刺感,把她扎得更又清醒两分。
白皙如玉的脚趾随之放下,又多生硬她不知道,这一步走得不够好也是真的。
但秦识没有喊卡,她便壮起胆子迈开第二步。
其实很多事情,发生之前的不安大多来自过度想象,一旦开始了,行就行,不行就重新再来,想明白这个道理,纪宁宁就很快释然了。
她是替身,这是在演戏,就算这段剧情在大荧幕上呈现出来,观众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而她在演一场入浴戏,就发生在角色自己的闺房。
紧张是不可能存在的。
这对祁挽歌而言只是日常。
就算发现窗外有一双眼睛在窥视,她的反映也只会是更加强势的挑衅和反击!
而此时,秦识不正在身后看着自己么?
纪宁宁对他一直心有不甘。
渴望他的才华,垂涎他的皮囊,羡慕他在镜头前抓心抓眼的感染力,还讨厌他未尽完演员的本分,明明作品那么少,转头却成为电影也可以拍得很好的优秀的导演。
还有此次时刻,此情此景。
她是受他摆布的高等道具,而他,他是主宰这一切包括她在内的上帝。
太可恶了……
她要反击!
来到屏风右侧,她顿步,轻微的向窗边转了下脸,看的是被假设在窗外窥视的男人。
但其实,她想完全转过身去看身后那个男人的表情。
纪宁宁没忘记演员的本分,若无其事的把头摆正,克制着呼吸,将睡衣脱下。
她动作很浅,丝质的衣料顺着饱满的肩头滑落,露出整张无暇的背。
身后忽的凉了。
她的心脏好像也随之停顿了下。
默数:一、二、三、四……
到第六下的时候,她开始转头,头部向颈项最后是整条脊椎发生扭动,视线随之转移,再移……直至她看到坐在监视器后的秦识。
两人相隔不到五米,相触的目光几乎将周边的空气点燃。
跌宕得快让她窒息的心跳频率中,她看到秦识无声的吞咽了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有。
只这过程中,他脖上凸起喉结一上再一下的滑动,艰涩得无可救药。
瞬间,纪宁宁确信自己赢了。
哪怕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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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回城途中。
秦识开车,纪宁宁坐副驾。
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由纪宁宁初次担任替身的入浴戏,耗时不到半小时,总共拍了三条。
第一条直接失败,第二条略作调整,第三条总算回归专业,精准到位。
今日份的拍摄结束。
秦识有种筋疲力竭的脱力感。
纪宁宁也一样。
路上全程无话,偶时她会用余光偷瞄他,在他察觉之前勘勘缩回,他也会假装看后视镜而实则是看她。
两人都察觉了对方每一次的小动作,却没有办法拆台点出来。
感觉很微妙。
回到文海公寓楼,在地下停车场时,秦识还和值夜的保安唠了几句,说电影上映了包场请大家看,表现得挺正常的。
进电梯,他站在前面,纪宁宁在他身侧后方,还是零交流。
看着他的后脑勺,她莫名的想起之前拍摄的情景。
大约两小时前,秦识也是这样从后面看着她,而她竟然大胆的在拍摄中途转身用眼神向他示威……
‘叮’地一声,电梯在29楼停下,厚重的金属门向两侧打开,秦识率先踱出,头也不回。
只身一人似的。
纪宁宁低眉顺眼跟在他屁股后头,等他用指纹扫了电子锁,走进家门,好歹让出容她进来换鞋空间,她同时拥有了两种心情:感恩戴德和欲哭无泪。
进家,没来得及关门,指尖也才刚摸到主灯开关,蓦地!男人的手从耳侧探来,略显粗暴的把门推关!
秦识将她强行转过身,抵在门上的瞬间,滚烫失控的吻也欺了上来。
纪宁宁先是反应不过来,僵硬的被动承受他的索吻,来自他鼻息和口中灼热的气息一下下毫无章法的喷在她的脸上,也钻进她的口鼻,霎时把她迷得目眩神晕,不自觉发出短促的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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