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承星眸灿烂:“伯父说笑了,燕轻一条贱命,换燕家五成家产,生意人,哪能做亏本买卖?”
燕纬闷出一口老血:你们父子不做亏本买卖,就要老夫吃哑巴亏吗?
“五成家产,换燕家余生安稳,燕兄,这买卖,不亏。”
“春家主客气了……”
燕纬咬紧牙关,眼睛一闭:“好!五成就五成,就当我燕家破财免灾买个教训!还请春家主、夏族长,高抬贵手!”
春霖盛淡淡一笑:“夏兄助我乃应有之义,而今春某抬手,也是应有之义。”
若说八姨娘一事是春霖盛烧的第一把火,那五成家业,就是他来此烧的第二把火。
哪怕燕家决心退出陵京,燕轻在一日,骨肉相残,家不成家,杀人诛心,这才是他给燕家父子最大的教训。
看够了一场闹剧,春承面带笑意地俯身冲着燕轻耳语,眼见人被吓得没了血色,春少爷兴致盎然地踏出燕家。
徒留燕轻频频朝着燕父呼求:“爹,爹你救我,你一定要救我!他要让元礼亲手杀了我,他不会放过我的!他拿了燕家半份家业,他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半份家业……
燕纬气得吐出一口血,一脚将人踢开:“愚不可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给老子记好了,那半份家业,是燕家给春家的买命钱!至于你……”
他捂着心口气急败坏道:“你的事,你自己解决,是生是死,权当你咎由自取!”
“不,不,爹,你不能不管儿子死活,我生是燕家的人,死是燕家的鬼,我是燕家嫡少爷,爹爹百年之后还得由我祭拜……”
半辈子心血拱手让人,燕纬气得眼前发黑:“给我……给我把人丢出去,燕家旁支子嗣众多,随便过继一个,也比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牲强……丢出去!”
“开心了?”回去的路上,春霖盛瞧着‘儿子’上扬的唇角:“可觉得爹爹下手轻了?”
坐在汽车内,春承摸着猫耳朵轻笑:“燕家距离家破人亡就差一步,吃一堑长一智,想必以后燕伯父听到咱家的名字都要吓得发抖,至于燕轻……”
她眸子冰寒:“燕轻做的孽,用不着我收拾。相反,我还得护着他,不能让他提前死了。死了,那多没意思?”
春霖盛笑而不语。
春承笑了笑,满身寒凉顷刻散去:“爹,你还没教我怎么哄秀秀呢。有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能哄得秀秀再也离不开我?”
负责开车的春伯规规矩矩开车,坐在少爷身边的桂娘悄悄抿了抿唇,似是在压着笑。
春霖盛乐得逗她:“承儿想要一劳永逸的法子?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赶明就做了至家名副其实的姑爷。”
“那我该怎么做——咦?桂娘,你做什么揪我头发?”
桂娘笑意吟吟地轻抚她柔软的短发:“少爷这会不需要懂那些呢,少爷要和至小姐谈恋爱,就得有端端正正与人恋爱的态度。老爷懂得多,不如你再问问,该怎么哄得至小姐欢心?”
春承眨眨眼,苍白的小脸不声不响地染了可疑的红晕,看着自家爹爹一脸坏笑,她似乎懂了什么。再开口,音色多了分清冽:“爹,教我些正经的!”
第55章 【5 5】
“正经的?”春老爷转动着指间流光溢彩的翡翠戒指, 言语夹杂着说不明的委屈:“为父哪里不正经了?”
春承才不上当,猫耳药罐被她捧在怀里, 矜贵的小少爷生得俊眼修眉, 一颦一笑漂亮得过分:“爹这是在逗我?”
‘父子俩’对视了有一会儿,春老爷败下阵来,喃喃道:“承儿还真是用心了?”
“不然呢?”春承脸色缓和, 不知想到什么忽而眼睛绽开笑, 她一笑颇有种春暖花开的意味, 眉眼与故去的春夫人有九成相似:“春家少奶奶,不用心哪行?爹到底帮不帮我?”
春霖盛被她乍现的笑颜晃了眼, 眼角不知何时泛起点点湿润。谁无少年时?少年时的他不也是满心满眼想的是哄心上人欢心吗?可惜, 再深的眷恋, 那人终究没陪他白首。
面对与亡妻肖似的女儿, 春霖盛捏了捏眉心, 宠溺道:“好, 爹帮你。”
春承心细如发, 自然没错过爹爹一闪而过的伤感, 知他因何伤感, 便更不能由着他陷于往事。
她眨着亮晶晶的眸子, 忽闪忽闪如天上最璀璨的星,星光闪烁, 照得人心情不知不觉好起来,春霖盛煞有介事道:“她故意捉弄你,你心里欢喜却万万不能教她知道。相反, 你还得……”
桂娘听得面带笑意。笑过之后,望着少爷熟悉而陌生的侧脸,心思越过千重山,时光倒流,回到那凄风冷雨的年代……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乱当头,红尘楼闹哄哄不得安宁,作为风靡八府的艳姬,若无意外,她会被送进总督府做第三房妾室,可意外就那样发生了。
这是上天的警醒,是命运馈赠的良机。她绝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与其清白不保一生做砧板上的鱼肉,不如拼得鱼死网破闯出这座红尘楼!
她要走,自有人来拦。
桂娘低头细细查看那双白净的手,年复一年,她已经记不清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
浑浑噩噩,为了自由,她杀红了眼,热血沸腾,脑子里唯有一念:就是死,她也要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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