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兔子神神叨叨的,见她突破无门,便教予她丹阴卷,可惜兔子只记得上半卷,后半卷只字都记不得。
如今她又来了,又站在栅栏中看兔子,可没想到这一群兔子中竟连一只略带灵气的都没有。
在她步入栅栏中后,一只只兔子还战战巍巍地跳远了,浑身直哆嗦着。
莫非不是这一窝的兔子?
站在她身后的老妇人看了许久,从树后拎出了一只还睡眼惺忪的,笑着问道:“姑娘看看这只如此,吃得多,长得也壮实,就是不大好动。”
鲜钰侧头望了一眼,又伸手覆上了兔子的皮毛,这才察觉到,这兔子体内确实藏有一丝微不可见的灵气。
她心下一喜,却见那兔子哆嗦了一下。
那妇人连忙道:“姑娘莫怕,这兔子有些认生,来,给你提着。”
鲜钰双眸微微眯起,直勾勾地盯着那兔子看。
认生?
前世这兔子可未曾怕过她半分,如今怎反倒怕上了。
上辈子手头紧,只给得起二十个铜板,事实上灵宠可值不少钱,给上一颗灵玉珠也不为过。
可寻常人哪知道灵玉珠是用来做什么的,思来想去,鲜钰从帛袋里拈出了一片金叶子,用来换了这兔子。
她提着兔子,见它一动不动的,颔首道:“确实壮实。”
妇人不肯收,硬是推拒:“姑娘给的着实太多了,窝里有一些是犬子从山上抓的,着实值不了多少钱,若不,这兔子就送给姑娘了。”
鲜钰微微颔首,“那便多谢了。”
嘴上这么说,她却暗暗将金叶子放入了妇人的腰带里。
踏云而来又扶风而去,不消片刻便回了城西的宅子。
雪肤花貌的美人怀里抱着只兔子,乍一眼望去恰似月中仙,可她一身红衣似火,神情还阴恻恻的,细看之下哪还有半点像月仙,倒像是修罗艳鬼。
进了院子,鲜钰才察觉,那六位暗影竟然已经走了,兴许是被厉青凝撤了。
再看这大开着的房门,门上有一处凹痕,显然重撞之下才得此痕迹。
鲜钰微微蹙眉,又看四周静悄悄一片,心里愈发不安。
进了屋后,她下意识朝床柱上望一眼,却见她留下的字已被抹去了。
不错,厉青凝来过了,来了又走了,也不知中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按理来说,厉青凝此时最好不要离宫,好不容易博得厉载誉信赖,若被抓到了把柄,可就前功尽弃了。
鲜钰去找那农庄时花费了不少时辰,路上耽搁了许久。她转而一想,厉青凝兴许是见不着她才急得离了宫。
不敢多想,她惴惴不安地将怀里兔子放到了桌上,倒了茶浅抿了一口。
一人一兔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白涂。”鲜钰不紧不慢地唤了一声。
兔子俯身蹲下,双眼竟阖了起来,像是又要睡着的模样。
见状,鲜钰更是确定这就是那只兔子,眯起眼慢悠悠地道:“我吃了碧笙花。”
话音刚落,兔子双眸倏然睁开,看着是幼兔的模样,可口中所吐人声却十分沧桑。
“竖子怎敢沾染那邪物!”
鲜钰笑了,“果真是你。”
白涂长叹了一声,“老朽我在那农家混吃混喝挺好,竖子非得将老朽带走。”
“你怎会记得本座。”鲜钰一字一顿缓缓道。
白涂嗤笑了一声,“老朽不记得,那还有何人记得,你么,还是你那住在宫里头的长公主殿下?”
鲜钰一时无言,只觉得受到了当头一棒般,浅色的唇一张一合着,过了半晌才错愕道:“可为何你会记得。”
闻言,白涂又笑了,慢悠悠道:“莫非,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女,得幸再世重来了,若非老朽倾尽修为,又借星陨之力逆转乾坤,又哪有你们再世重来的机会。”
鲜钰还真以为她是受上苍垂帘,才有幸重来的,怔愣了片刻,她才觉得脊背一股寒意自下而上地满上头顶。
竟是如此。
本以为老天开眼,未曾想只是白涂逆转乾坤才换来这一世。
她薄唇张张合合,许久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仗着自己受上苍垂帘而恣意妄为,可一切却并非如她所愿的向着她。
故而这一切仍是会照旧……
不可,绝不可照旧。
“你这是何意。”鲜钰动了动唇。
“老朽虽被天雷劈了,但魂魄并未散尽,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么,见你哭哭啼啼甚是凄苦的样子,又念及你对我这老头还算好,便试着令你们再见上一面。”伏在桌上的兔子阖着眼,嘴也未动上一动,似是腹语一般。
鲜钰久久未回过神,原先以为是受上天垂爱,才更是肆意妄为,丝毫不觉得该谨慎而行。
如今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她愣了许久才呼出了一口气,缓缓道:“是你做的。”
“不错,正是老朽。”白涂道。
他话音一顿,又咬牙切齿说:“只是老朽未料到,你此世竟会去沾染那碧笙花,你可知那碧笙花何其邪乎,那可是鬼骨山上的东西。”
鲜钰气息渐乱,稍稍定下心后才道:“不错,本座正想问你,鬼骨山上的年月究竟是如何算的。”
这年月到底怎么算着实很重要,厉青凝可是说了,要她清楚自己如今年岁才会给下半卷丹阴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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