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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青凝的思绪陡然间被拉了回来,满腹旖旎荡然无存,她冷声道:“如何?”
    芳心道:“凤咸王安然无恙回到了王府,只是在归去之后,他便没了动静,未见从屋里出来一步。”
    厉青凝神色一变:“未曾出屋一步?”
    芳心微微颔首。
    厉青凝微微抿起唇,许久才道:“那除他以外呢,王府里可有别的动静。”
    她话音一顿,又道:“凤咸城里有无可疑之人。”
    芳心摇头:“暗影未报。”
    厉青凝心下不解,“按理来说,此番凤咸王回去应当是坐不定的,可怎会在屋里不曾踏出一步呢。”
    芳心蹙眉道:“莫非是病了?”
    “那也病得太巧了些。”厉青凝淡淡道。
    芳心抿唇不语。
    厉青凝思忖了一会,又低声说:“凤咸王若是聪明,那他走前定会与陛下见上一面,好叙叙旧情,诉诉苦,可他出了天牢便走了,分明是不想息事宁人。”
    “如此,凤咸王回去后定会有所动作,但他却藏在屋中不出,分明有鬼。”厉青凝冷声又道。
    “那该如何是好?”芳心问道。
    “罢了,凤咸王之事,还轮不到本宫来担忧。”厉青凝淡淡道。
    她顿了一下,又说:“凤咸王之事暂无暇去管了,不过倒是要让暗影盯好了,若是凤咸王与妥那国之人有了交集,定要想方设法跟紧,莫让凤咸王踏进妥那国一步。”
    “是。”芳心连忙应声。
    厉青凝凤眸一闭,屈起的手在石桌上敲了敲。对于如何对付妥那国,她忽然有了主意,只不过,这主意还未到出的时候。
    那未曾传信回都城的红衣人,如今已经近岸。
    海浪拍打在岸边,倏然间,那翻白的浪涌又退了回去。
    行了不知多远的扁舟搁在了银白的沙石上,那船上的乌篷已掀起大半,船里还进了不少海水。
    鲜钰抱着白涂从船头一跃而出,那朱红的裙角曳在了水面上,只轻轻一点便又扬了起来。
    水面上一圈涟漪登时泛起,似是蜻蜓点了水一般。
    她仍是未回都城,垂头看了一眼怀里那忽然醒来的兔子,蹙眉道:“你当真记不得卜算之术了么。”
    “要是记得,我早去算上一卦何时能吃得上一顿好的了。”白涂闷声道。
    鲜钰扬起,“在海上时不是给你捕到鱼了么。”
    白涂嗤笑了一声,“就你那般,用灵气胡乱一烤,这半点佐料也不见,那鱼能好吃么。”
    鲜钰十分想将怀里那兔子扔出去,可又怕这兔子背着她跑回都城去,想想还是不扔了。
    她轻呵了一声,未同怀里那兔子多说,便朝远处望了出去。
    只见山水正好,那远处起伏的山像是笔搁一般,起起伏伏的,连山鸟的影子也不见,静得出奇。
    “过了这段时日,定会让你吃顿好的。”鲜钰说道。
    白涂没吭声,又合起了眼,似是两眼一闭便睡着了。
    鲜钰未敢再耽搁,踏风便朝远山而去,在半山腰上寻了个洞穴,划地立了圆阵,就地打起了坐来。
    那被放在阵里的兔子陡然睁开了眼,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双通红的眼朝圆阵外一瞬不瞬地看着。
    半卷竹牍又被鲜钰取出,这竹牍全然展开后竟在地上铺了甚远。
    每一枚竹片上皆刻了字,竹片上的字虽是刻下的,但不比狼毫写下的差,那一勾一捺甚是有力,似乎就是用狼毫写的,只不过力道深得几近穿透了这不甚单薄的竹片。
    聚气凝神,鲜钰垂眸下看,指腹从那一个个字上一划而过。
    她未敢走神,似要将那写字全然记在心里一般,连眼也未眨上一眨。
    每一个字皆细细看了,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未落,待将这这残卷大略记下,洞外的天地已从白日迫近天黑。
    天色一沉,那落进洞中的光尽数退去,周遭登时一片昏暗。
    那盘腿坐在地上的红衣人已然合眼,未敢走神,只见她皓腕一转,那在地上铺开的竹牍登时被翻了一面。
    她微微弯下腰,虽是闭着眼,可手却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竹牍开头的第一个字上。
    鲜钰又从前往后,仔细地用指腹将字触探了一遍。
    她那浅得无甚血色的薄唇微微动着,仔细一听,竟是将竹牍上的字念了出来。
    远处伏在地上的兔子动了动耳,却依旧望向法阵之外,连半点声音也没吭出。
    兴许是退潮的缘故,山外那拍打着礁石的海浪声缓了下来,而在阴暗处蛰伏起来的虫兽却纷纷出来了。
    法阵无形,可在飞虫掠过之时,却在法阵上擦出了一道莹白的线来,那飞虫未被伤及,但却飞不进法阵之内。
    飞虫如同扑火一般,可稍一离近便被摊开,那一点点莹白的光恰若星光,在这昏黑的山洞中闪烁着。
    鲜钰食指一弹,那摊开在地上的残卷登时卷了起来,成卷的残卷在地上一滚,险些滚出了法阵之外。
    残卷上的每一个字皆刻进了她的心底,只消一起念,那成串的字形便从她的眼前晃过。
    一个个字似是燃起来一般,可连一丝暖意也未生起,反倒阴冷十足,是为丹阴。
    那一瞬,似是拨开了云雾得以看见山水一般。
    鲜钰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下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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