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救就是不救,你就看着他死吧!”
这人虽然近妖,嘴却气死人。
江原心头火蹭蹭往上冒,什么红尘,什么大道,全都见了鬼。而他面上已消失许久的纹路和眼中妖异,竟又开始蹿出来。江原手臂又开始痛起来了。
他难耐地喘了一声,只觉得手痛,身上痛,心里痛,一想到白晚楼会死,脑袋也开始发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给劈成好几块一样的痛。
江原低吼一声,再出招,便没了章法,只有狠辣。
金非池眼中妖异一闪,道:“来得好!”
一句话落,不再留情,一把攫住江原的手,在江原身上大穴急点,后一掌拍向江原丹田,硬是将那动荡的定魂珠给压制下去,任那噬心咒起作用。
没了定魂珠压制,此咒如鱼得水,眼看江原眼中已没多少清明,尽泛血色,几乎失去智智,而四周魔气大乱,金非池这才五指一张。原来柔弱的小蝴蝶忽然如针一般,刺进江原大穴。
江原闷哼一声。
金非池迅速张阵,阴阳逆行,乾坤斗转,待江原面上青筋扭曲直至挣扎无力,遂低呵一声:“咄!”
一指点向江原眉心。
此指有千钧力,江原顿时像被泰山压了顶,又像一箭穿额,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碎去,几乎是在死去活来中走了一遭,待穴位中小蝴蝶尽出,四肢一软,便站不住脚。
金非池将江原放下,这才看那已然变成紫色的小蝴蝶,见其僵直如冰,才哎然一声长叹,长袖一挥,叫它化成灰去。“我要救人,却总拿你们抵命,难道你们不是命吗?哎,像我这样的人,大约不是好人的。”
蔓在骨子里的灼痛散去,江原只觉得周身疲倦。待睁开眼,方见金非池站在他面前,见他醒来,将手上的东西给江原看。那是替江原解咒的小蝴蝶化成灰后留下来的,紫色的一只蝴蝶,被江原看了一眼,它便化成了灰烬,不见踪影了。
江原捂着头:“这是?”
金非池道:“叫你发疯的东西。”
江原道:“发疯?”他随及醒悟,“你是说,我之前之所以心烦意乱,控制不住自己,又时常手痛头痛,便是因为它?”
金非池点点头。
“似这种以血为媒的咒术,不为人知,以你生平最惧为食,你越是怕什么,它便愈加活跃,直到叫你发疯发癫。对功力深厚的人最为管用,因为这种人,一旦失控,便再难以还转的。”尤其是倘若有人在闭关,在破心境,一朝败,便是余生尽毁。
江原怔怔,咒多无形,但为什么,他身上的咒术却有形,有形还是一只紫色的蝴蝶呢?
“你身上咒藏很深,颇具灵性,若非激它出来,恐怕我揪不到它。至于为何是这个模样,大约是因为同施术者关系匪浅吧。不过如今咒既解,叫你不好过的那个人,想必受到反噬,也并不如何好过。”金非池问江原,“我唯知一人擅使这种蝴蝶印记。”
“西域的薛灿,同你是什么关系?”
薛灿。
薛灿。
是笑来灿烂的灿。
薛灿笑来,面上有酒窝,像盛满了叫人醉的美酒。江原曾与他相处大半年,薛灿既关心他,又照顾他,从不假手于人,其中真心实意,毫不作假。虽然他们从前疏远过,但这大半年的相处,几乎找回原先亲密无间的情分。
江原沉默半晌,方道:“他是我朋友。”
金非池讶然:“你朋友?”
江原听出惊讶之意,他大约知道金非池为何惊讶,因为薛灿是西域魔主,说薛灿是他朋友,便等于告诉金非池,他也来自西域,同魔城关系匪浅。
只是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重要,薛灿也好,西域也好,不必非要在此刻说。即便是江原想问薛灿一个清楚,那也是之后的事了。他只是一把抓住金非池:“你目的也达到,我也任你教训了,就同我去看看白晚楼。”
江原并不关心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还记得白晚楼喉间咯咯作响,深陷梦魇,怕是不太好。不论他同白晚楼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还能比白晚楼活下去更重要的呢。
金非池不再摆架子,他原先就是为了激怒江原,如今目的达到,咒术拔除,就立马同江原一并赶到云顶台。
夜色将近,云顶台只有风声,分外萧条。江原刚解了咒,一身大汗淋漓,被风一吹,就有些发冷。但他还是很快就进了屋。一见白晚楼,见他已面如金色,额上还有血,顿时大为慌乱,以为白晚楼遭人暗算。
“白晚楼!”江原大声叫他,刚欲伸手触碰,却一碰白晚楼,两人均被电了一下,刹那间分开手。只能担忧喊道,“白晚楼,你醒醒!”
一股拉力自江原身后袭来,原来金非池轻而易举将江原拉开。金非池凑近一看,见白晚楼额间有血,伸指一抹,心里咯噔一声。立即将江原一袖挥出,不叫江原进来,便已落下大阵,任江原在外如何敲喊,也不能靠近分毫了。
江原在门外站着,腹内一腔暖意袭来,江原后知后觉,这才想到,哦,或许是定魂珠。想来他身上有咒不知几日,白晚楼一定早有察觉,这才将定魂珠给了他。如今他咒术已解,心头烦乱,这定魂珠倒像善解人意,来安慰他了。
这么胡思乱想不知多久,外面天色变暗也没察觉,不知心在哪里,身在何处,只有屋内一盏灯才是唯一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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