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怕,你和昭阳公主有婚约,如今这样……”
“你是担心我?”楼至笑了,握着牡丹的手紧了紧,“没关系的,虽然我跟公主有婚约,但是如今她病了,这个婚约怕是要作废,皇上再怎么样,也不会迁怒到我的头上来……”
“你跟公主,”牡丹轻轻叹息,“你们本是天定的姻缘……”
“是吗?”楼至一怔,“你的意思是,公主的病会好了?”
不知为何,尽管知道很不应该,听到牡丹说这样的话,想到公主痊愈自己就要大婚的可能,楼至的心情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晦暗深沉了起来。
以前他虽然不喜公主,但是皇命难违,他也无法违抗,可是如今有了牡丹,再让他和别人成亲,这就让他难以接受了。
楼至不傻,他知道自己对这个花妖少年怀有难以言明的琦思,他甚至觉得牡丹也是喜欢自己的,否则牡丹何至于一次又一次救他,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楼至天真地觉得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想到此,楼至从牡丹对面的位子移坐到他身边去,试探地揽了下牡丹的肩膀,牡丹果然没有拒绝。
少年刚喝过热茶的嘴唇红润而柔软,他神情怔忡中透着精致的柔美,世间最精妙的画笔只怕都无法描绘出这样美好的容颜。
楼至终于按捺不住地问:“牡丹,你觉得我……好不好?”
牡丹正垂目不知思索着什么,楼至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他微微抬头,不解地看着他:“嗯?”
楼至抿了抿唇,目中露出期待和忐忑交织的复杂情绪,但他还是清晰地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我这个人,好不好?”
“好,”牡丹点头,“你是个好人。”
楼至耳根热得快要烧起来,他摒住了呼吸:“那你……喜不喜欢我?”
牡丹又抬头,目光清澈,带着微微的困惑,仿佛不知楼至为何会问这样的话,但他依然轻点头。
楼至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思索着更直接坦白的措辞,就在此时,马车却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高声喝道:“什么人胆敢当街阻拦,知道这是谁家的车吗?”
一个男子声音透过车帘传来,低沉若暮鼓晨钟:
“在下有事要见你家主人一面,烦请通融。”
楼至掀起车帘向外看去,却见车前立着一个抱着小童的青衣男子,赫然是在岳安城中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这位兄台,”楼至讶异,这青衣男子周身有种渊渟岳峙的威压,即便是楼至每日都觐见的九五之尊都无法媲美这种气度,好像是庙堂之上高高在上的神像一般,明明楼至坐在车上高出一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为眼前人慑服,因此他即使被拦了车,却十分客气地率先抱拳行礼,“敢问您有何要事?不如来车上一叙。”
男子的目光却转向楼至身后的牡丹,他单手托抱着白衣小童,那小童手中抱着一颗玉白色的蛋,也好奇地看着他。
牡丹被这男子的目光看得如有锥刺,此人身上散发着让他无法直视的金光,这是一位修为地位深不可测的仙者,他惊慌忐忑地想着,这人是不是来惩罚自己的,在他出手干预凡人命格,触犯天条之后……
男子指着小童抱在手里的蛋问向牡丹,他开口间声音低沉,带着扣人心弦的气势:
“这位小哥日前可曾见过此物?”
牡丹见了那颗蛋后立刻恍然:
“我确实见过这样一颗蛋,它还砸坏了我的……我的家……”
男子颔首,目有歉然:“小徒破坏了你的洞府,我代他致歉,”他单掌伸出,上面托着一块像秤砣又像印鉴的物品,“这东西他日或许对你有用处。”
“没关系,”牡丹发现此人不是来找他麻烦,反而是道歉的,不由大松一口气,“我已有新的容身之处,大人不必介怀,更无需……”
“收下吧,”那男子语气淡然,然而话音却不容辩驳,上位者的威严可见一斑,他袖手一挥,淡淡青光拂过,那物品就落在了牡丹的怀中,牡丹还想拒绝,却在听到他的下一句话时倏然僵住了,“此物名为鬼哭弦,能招魂镇鬼,亦能助鬼修证道。小徒无知,牵累你与这凡人命数,事已至此,聊以此物弥补。命数既定,再挽回只会徒生更多变数,不如顺其自然,也许别有生机。”
牡丹瞠大了眼睛,那人却对着楼至微微颔首,便抱着小童转身离去。
“大人!”
牡丹急急跃下车,可四周哪里还有那青衣男子的身影,他看向手中的鬼哭弦,忽然意识到这男子竟是完全窥破了自己和楼至的命数。
他跟楼至,原本是没有相见之缘的,却因为这颗从天而降的蛋才有了牵扯,甚至因此改变了楼至的命格,他穷尽心思和灵力为楼至续命,可这青衣男子却说顺其自然,并以鬼哭弦相赠,竟是要自己放弃为楼至续命,让楼至顺应命运,横死后成为鬼修么?
“这人好奇怪,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楼至跟着牡丹下车,一头雾水。
“你看到那小孩手里抱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啊,那个蛋吗?像是石头做的,看着比寻常鸡蛋大些,也没什么特别的。”
牡丹耐心解释:
“我原本的洞府在瑤迦山上天香洞,一日正在修行时,那颗蛋突然从天而降,砸毁了我洞门上的断龙石,还阻断了我修行,于是我才另找扎根之处,却碰上雷雨,然后遇到了你,此人是为致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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